那个雨天

　　兴化　顾日升

　　那是今年的一个春日，天下着绵绵细雨。早上，我接到泰兴新市农村的姨父打来的电话，说姨妈突然发病。

　　姨妈今年56岁，膝下无儿女，平时身子骨还算硬朗，怎么一下子发病呢？虽说姨父打

电话中没有什么病，从姨父急切的口吻中，我知道病一定不轻。想到在老家姨妈对我疼爱有加、十分和善慈祥，我们已有3年未曾见面，我心如火燎，迅速跑到村头的宁盐公路，拦了一辆盐城开扬州的过路客车。

　　到了姨妈家，只见大门上了锁。问邻居，邻居大妈说姨父已调了车将姨妈送往泰兴医院了。

　　我慌了，急忙向邻居借了辆摩托车，一路飞奔泰兴城。

　　雨丝越来越密，像鞭子打在脸上。当我骑至市内的一个交警岗亭附近，一身着雨披高个儿、黑脸蛋的交警示意我停下。我减速停下了车。他走到面前，威严地向我敬了一个礼：“同志，你违章了，请接受处罚！”说着，从岗亭里拿出一只头盔递给我：“快，戴上”，与此同时，他便记下了摩托车牌号和我的驾驶证号。他一看驾驶证知道我是外县人，便温和地问这样的雨天为何不戴头盔、不穿雨披驾车。我说，事情来得突然，没来得及准备，我姨妈患了重病，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家医院呢？他热情地告诉我，泰兴城有2家知名医院，一家是泰兴人民医院，另一家是泰兴中医院，要我先到这2家医院找找，找不着就来岗亭找他。出来前由于未吃早饭，加之雨中骑摩托车，此时我冷得直打颤。我启动车子，正要挂档行驶，“等等，快穿上它”，没等我反应过来，交警已将穿在身上的雨披扔给了我。

　　我未及言谢，便驾车直奔人民医院。

　　在医院急救室外面的长椅子上，我看到了苍老的姨父坐着用两只手托着耷拉的头。

　　姨妈患的是急性脑炎。下午，待姨妈病情稍稍控制，住下院后，我这才猛然记起送还雨披的。

　　雨还在下着。我来到那个岗亭，只见他遒劲娴熟地挥动着手臂，指挥着过往行人、车辆。当他转过身和我的目光相遇时，我发现，他微笑着，他的脸上全是雨水，深色的警服早已打湿。我将雨披双手捧到他面前，他没急于接，便问：“找到了吗，住哪家医院，怎么样了？”

　　我望着他，不知咋的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感到脸上有一股热泪汩汩往下流……

　　我不会忘记这位高个儿、黑脸蛋的泰兴交警，他令我感动今生。

　　《江南时报》 (2004年10月22日 第二十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