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秋天

　　韩小邪

　　最近看到一个武术学校的广告，怪吓人的。说的是：让你走着进来，飞着出去。

　　我忍不住偷着想，如果飞在空中忽然尿急了怎么办。飞那么高，怎么能分辨出哪个是售报亭，哪个是厕所。想着想着就格格地笑出来。

　　家的旁边紧挨一所中学，从七楼看下去，是鹅黄色的教学楼和草绿的操场。一群孩子在校园里跑来跑去，做操、追逐，闹哄哄的，吵的我烦不胜烦。一日下楼，被操场飞出来的足球打到，直中鼻子，球从鼻子上掉下去，居然没流鼻血。我怒火中烧，本来鼻子长得就趴，这一砸，又得缩进去5毫米。火气上来了，找足球的孩子也来了，神气的脸色，一点歉意也没有，说：姐姐，那是我们的球。

　　我忽然怔住，望一下天空，打了一个喷嚏。每次仰望天空时，我就会打喷嚏。没有理由，纯粹的生理现象。

　　我把球用脚踢到他们脚下，我说：你们的球砸到了我的鼻子。

　　他们都很奇怪地看着我，其中一个说：我们的球也受了伤啊。

　　好像很有道理。我转身就走。后面一个男孩子叫道：对不起呀，姐姐，对不起。

　　我的笑又偷偷荡漾开来。

　　橘子又上市了，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对于橘子，我一点免疫力也没有，每年都要吃到手脚发黄。读书的时候，我住上铺。有橘子的季节，我会把买回的橘子一个个地摆在床的内侧，沿着墙排好。半夜口渴，是不屑喝水的，迷糊着眼就抓橘子吃，吃完了才肯好好地睡去。一次，床被剧烈晃动，脱离了墙几公分，我可爱的橘子纷纷掉落，落在了正在看小说的下铺上。下铺被突如其来的橘子搞的懵掉了，直嚷嚷：下橘子了，下橘子了。闻讯而来的室友一哄而上，分割了我的小橘子。我心疼极了，给她们每人起了三个外号。

　　秋天匆匆结束了，11月10日，这个城市就要供热了，冬天来了。我很想走，像大雁一样南飞。家里的蛇褪过了皮，吃掉了五只壁虎，一动也不动了。我怀疑它已经开始冬眠了。秋天走了，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歌颂它。我很爱秋天，老早的下定决心要在秋天结婚。还有一句好诗———天凉好个秋啊———我一次没有用过。

　　很多事情丢了，还有一些在逗留。食物腐烂的缓慢了，心却是越老越快了。抓不住的东西，还是要伸出手臂去捞一下，空空的。不再叹息，哭的欲望渐渐消匿。缩一缩身子，微微叫一声：好冷啊。

　　《江南时报》 (2004年11月02日 第二十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