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鸟”阿拉法特

　　叶国文

　　为巴勒斯坦而生

　　亚西尔·阿拉法特，1929年8月4日出生于耶路撒冷的一个逊尼派穆斯林家庭。父亲阿卜杜勒·拉乌夫·库德瓦 ·阿拉法特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母亲扎赫瓦出身圣城名门望族，

自称是先知穆罕默德的直系后代。

　　在阿拉法特4岁时，母亲刚就离开了人世，大姐伊娜姆担负起了抚养弟妹的责任。

　　阿拉法特的传记作者、英国人阿兰·哈特在《阿拉法特传》一书中引用伊娜姆的话说，阿拉法特从10岁左右就显示 出不受任何人控制的独立精神和超乎常人的组织能力。"不论在玩的方面，还是在感情方面，阿拉法特都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二次大战爆发后不久，他就把这一地区的阿拉伯孩子组织起来，分组进行操练。他手执棍棒，敲打那些不服从他命令的人。 "

　　1948年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19岁的阿拉法特也随父兄投身于抗击以色列的斗争，阿拉法特的父亲不幸死于这 场战争。

　　1956年，阿拉法特从开罗大学毕业，进入埃及军事学院学习。苏伊士运河战争时，他在埃及军队中服役，任工兵 少尉。

　　从1957年秋天起，在科威特公共工程部任工程师的阿拉法特化名"阿布·阿玛尔"，和瓦吉尔、卡杜米、卡拉夫 、阿巴斯等人开始筹建秘密小组，对抗以色列，追求巴勒斯坦建国。这个小组就是后来的"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简称" 法塔赫")。

　　1965年，阿拉法特领导的巴勒斯坦游击队打响了反对以色列占领的武装斗争第一枪，巴勒斯坦革命由此爆发。第 三次中东战争后，以色列占领了整个巴勒斯坦领土，游击队被迫撤到阿拉伯邻国，继续开展武装斗争，阿拉法特也开始流亡海 外。1970年遭约旦国王侯赛因的部队驱逐，1982年被现在担任以色列总理的沙龙率军逐出黎巴嫩，最后都是落脚突尼 斯。

　　自1969年担任巴解组织执委会主席以来，阿拉法特一直领导被占领土内外的巴勒斯坦人开展各种形式的反以斗争 ，从1971年起兼任巴勒斯坦革命武装力量总司令。

　　由于1987年在约旦河西岸和加沙走廊的起义造成大规模流血，阿拉法特被迫开始与以色列谈判。1988年12 月，阿拉法特宣布唾弃恐怖主义，承认以色列的生存权。美国因此解除了实施13年之久不和巴解组织对话的禁令。

　　1991年，在美国和俄罗斯斡旋下，以阿双方在西班牙的马德里展开谈判，试图谋求全面和平，巴勒斯坦代表团由 约旦带队参加。与此同时，以色列和巴解组织代表也在挪威奥斯陆展开面对面密谈。1993年9月签署第一次奥斯陆协议， 以色列同意让巴勒斯坦人在加沙走廊和约旦河西岸城市耶律戈自治。1994年7月，阿拉法特终于回到巴勒斯坦人的土地， 同年他和当时的以色列总理拉宾、外长佩雷斯共同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1994年5月，巴勒斯坦在加沙和杰里科地区开始实行自治。7月，阿拉法特结束27年的流亡生活，回加沙定居 。但拉宾在1995年11月遭犹太极端分子刺杀，中东和平进程从此步上坎坷之途。

　　2000年7月，当时的美国总统克林顿邀请阿拉法特和以色总理巴拉克在戴维营谈判，结果谈判破裂，两个月后巴 勒斯坦人再度"起义"。

　　1996年初，阿拉法特当选巴勒斯坦自治政府主席。2003年4月，在国际上的强大压力下增设总理一职。但首 任总理阿巴斯无法说服阿拉法特交出情治大权，就任不到四个月就黯然下台，接替阿巴斯的库赖同样和阿拉法特时起摩擦。

　　2000年9月巴以爆发大规模流血冲突以来，以色列一再指责阿拉法特是恐怖主义的"幕后主使"。2001年1 2月3日，以色列军队入侵拉姆安拉，并将阿拉法特"围困"在官邸中。指责阿拉法特领导的巴民族权力机构为"支持恐怖主 义的实体"，并决定断绝同阿拉法特的联系。22日，以内阁决定，禁止阿拉法特离开拉姆安拉前往伯利恒参加庆祝活动。从 此，阿拉法特失去了行动自由。

　　2002年3月底，由于以色列境内发生自杀式爆炸事件，以政府随即宣布将阿拉法特视为"敌人"，决定对其采取 "绝对孤立"政策。此后，以色列以打击"恐怖主义"为由，多次围困阿拉法特官邸，并采取了断水、断电及摧毁官邸内建筑 物的极端手段，向阿拉法特施压。

　　2004年8月4日，阿拉法特在拉姆安拉名为"穆盖塔"的官邸中平静地度过了自己的第75个生日。

　　政坛的"不死鸟"

　　阿拉法特无疑是世界上最富于传奇色彩的政治家。自20世纪60年代末以来，他成功地多次躲过暗杀、袭击，被称 为政坛的"不死鸟"。

　　1969年初，一名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安插的巴勒斯坦内奸把窃听器和波型脉冲雷达发射器安装在阿拉法特 的专车车底，企图以此为以色列战斗轰炸机指引目标。阿拉法特及时发现了这个装置。

　　1969年，在约旦"法赫德"游击队营地内，阿拉法特对刚刚寄到他办公室的一个邮包产生了怀疑。卫兵刚把邮包 带到办公室外，邮包就炸得粉碎。

　　1971年，阿拉法特的专车在叙以边境附近遭伏击，阿拉法特的司机中弹身亡，阿拉法特本人幸免遇难。

　　1973年，一架利比亚客机被以色列军队击落，机上100多名乘客和机组成员全部遇难。原计划搭乘这一航班的 阿拉法特因临时决定改乘其它航班而逃过一劫。

　　1985年10月1日，以色列空军突袭位于突尼斯城南郊的巴解总部，一举把巴解总部夷为平地，伤亡数十人。阿 拉法特当天因迟到15分钟，再次躲过浩劫。

　　除此之外，阿拉法特还屡次因为意外而与死神照面。1969年1月，阿拉法特驱车从安曼赶往巴格达途中，因座车 车速过快而在超车时撞上一辆载重车集装箱，阿拉法特座车车顶撕裂，而浑身是血的阿拉法特居然身无大碍。

　　1992年4月7日晚，阿拉法特乘坐的阿尔及利亚民航"安-26"型客机飞往利比亚萨拉地区，准备视察巴勒斯 坦游击队营地。这架客机飞行途中遭遇一场特大沙暴，与地面失去了无线电联络，飞机及其乘客失踪。这一消息传出后举世震 惊，可阿拉法特居然再次在机身断成三截的情况下死里逃生。

　　接班人问题：三驾马车

　　2004年27日当地时间晚8时至9时之间，阿拉法特在与总理库赖、前总理阿巴斯和另一名高级官员会晤期间喝 汤时，突然发生呕吐，随即被送往设在官邸里的诊所，在那里昏迷了10分钟左右。29日被送往法国巴黎紧急治疗。

　　在阿拉法特昏迷以及送往法国治疗后，世界各国开始讨论"后阿拉法特问题"，其中最令人关注的无疑是接班人和巴 以局势的发展。而巴以局势的走势，又与接班人问题相关。在某种程度上，不同的接班人决定了不同的政策走向，从而决定了 不同的巴以局势走向。

　　在阿拉法特离开拉姆安拉的同时，关于接班人的问题就成为国际社会的热点。他们提出各种各样的人选，其中四位人 选是各方公认的。

　　候选人一：阿巴斯。马哈茂德·阿巴斯又名阿布·马赞，1935年出生于巴勒斯坦采法特。阿巴斯曾在莫斯科大学 获得博士学位。阿巴斯是巴解组织执委会成员和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核心领导成员，现任巴解组织执委会总书记。作为巴勒 斯坦领导人之一，阿巴斯一向被认为是巴解组织中地位仅次于阿拉法特的"二号人物"。

　　性格温和、冷静的阿巴斯是奥斯陆和平谈判的巴方主要参与者，主张透过谈判实现和平。在巴以冲突难以平息的情况 下，阿巴斯被美国和以色列认为是惟一可以接受的巴方领导人。从1977年开始，他就负责与以色列方面进行接触和秘密谈 判。1993年9月，他在华盛顿与时任以色列外长的佩雷斯共同签署了关于巴勒斯坦自治的原则宣言，从而揭开了政治解决 巴以历史性冲突的序幕。

　　2003年3月19日，阿巴斯受命出任巴自治政府首任总理。同年9月辞职。

　　候选人二：库赖。艾哈迈德·库赖是巴勒斯坦立法委员会主席，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流派别法塔赫的重要成员，被认 为是阿拉法特的忠实盟友，阿拉法特的接班人。根据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章程，一旦民族权力机构的主席死亡或丧失行使主 席权力的能力，在大选举行之前，立法委员会主席可自动成为巴勒斯坦自治政府过渡时期的代主席。由此可见，库赖之于阿拉 法特乃至巴勒斯坦的重要性。

　　库赖作为巴勒斯坦方面首席谈判代表，在1992年奥斯陆协议签署初期，曾和阿巴斯有过亲密合作。20世纪60 年代末，库赖加入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流派别法塔赫，但直到70年代中期才初露锋芒，当时他接管了巴解组织在黎巴嫩经济 和生产企业的控制权。在巴解组织被迫从黎巴嫩撤离后，库赖去了突尼斯。随着其他巴解组织高级领导人相继去世或被暗杀， 他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1989年，库赖当选为法塔赫中央委员会的成员。这标志着他政治生涯的开始，而且在与以色列的 谈判过程中，他的作用愈发重要。

　　库赖随和、宽容、具有幽默感，这为他在奥斯陆和谈中赢得了不少对手的友谊。

　　候选人三：扎农。萨利姆·扎农是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主席。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是巴解组织的最高权力机构，代表 境内外全体巴勒斯坦人。

　　和阿巴斯、库赖一样，扎农是阿拉法特的左膀右臂之一。扎农一直支持以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巴以冲突，并不止一次 在国际场合上发表这一观点。巴总理阿巴斯曾经和阿拉法特有过"争权"的冲突，两人因内阁成员名单争执不下之时，正是扎 农从中斡旋，解决了这一问题。

　　最后，必须提及的还有马尔万·巴尔古提。他是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法塔赫)的重要领导人之一，在巴勒斯坦境 内具有仅次于阿拉法特威望的人，是曼德拉式的领导人。但是，因策划爆炸事件，巴尔古提正被以色列关在监狱中，须服刑5 年。

　　显然，目前的四位人选只有三个人可能成为接班人。那么究竟谁可能成为接班人呢？首先，看现实的运作。在阿拉法 特离开巴勒斯坦后，马上就有消息指出，阿拉法特已经任命了一个三人委员会在他缺席的情况下行使权力，他们是总理库赖、 前总理阿巴斯和扎农。这个消息马上遭到有关方面的否定。

　　但是，阿拉法特的发言人则佐证了这种说法的正确性。拉迪纳说，阿拉法特没有指定一位代理主席，在他离开期间代 理其职。巴勒斯坦不会因此陷入权力真空状态，巴勒斯坦当局将一如既往的运作。巴勒斯坦自治政府、立法委员会、巴解组织 将共同承担管理国家的职责，阿拉法特充分信任这些机构。

　　其次，看法律规定和程序。按照巴勒斯坦法律规定，一旦阿拉法特辞世而又没有选定合适的继承人，那么现任立法委 员会主席将成为阿拉法特的临时继任者，为期60天，然后透过选举确定最终人选。于是，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一职应 由巴现任立法委员会主席法图赫接任，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主席扎农则接任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一职。但这两人即使接班也 只是暂时的，真正可能接班的是影响力更大的巴现任总理库赖和前总理阿巴斯。这从阿拉法特病情恶化之后不久，库赖、阿巴 斯和许多巴勒斯坦官员都应召前往阿拉法特官邸，其中包括安全部门官员。库赖和阿巴斯随后进入阿拉法特的房间，但其他官 员被堵在了门外可见一斑。

　　基于此，我个人认为无论从阿拉法特发言人的话语，还是法律规定和程序上，后阿拉法特时期的接班人不是一个个体 ，而应该以群体的形式实现，即集体接班。所以，最后结果很可能是各方妥协的产物，由三人委员会实行集体领导。

　　巴以局势走向：和平是大势

　　替阿拉法特写传记的以色列人巴里·鲁宾在10月28日接受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采访时曾说："在权力斗 争期间，无人能做重大决定，特别是一些对以暂时妥协的决定。这就意味着，和平谈判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一些媒体和专家也认为，以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为首的极端势力在2000年9月巴勒斯坦第二次起义后迅速 壮大，一些对和平绝望的巴勒斯坦群众又再次把独立的希望寄托在暴力手段上，导致哈马斯等激进势力支持率大涨。最近几年 ，随着巴以局势冲突的加剧，"哈马斯"成为最大赢家，它在巴勒斯坦的影响日益深入人心，而"哈马斯"的很多主张，与阿 拉法特的巴解组织正好相反，他们之间一直矛盾重重。可以说，正是由于巴解组织的存在，才给"哈马斯"一些制约，使得" 哈马斯"不至于迅速发展到在巴"一手遮天"的地步。阿拉法特的病情一旦恶化甚至病逝，巴勒斯坦将再没有一个灵魂性人物 ，能够将巴勒斯坦凝聚起来，处于真空状态的巴勒斯坦，"哈马斯"有可能乘机发展壮大，加沙地带和约旦河西岸，有可能再 次成为恐怖活动的摇篮，给以色列的安全造成威胁，从而，使巴以局势再次陷于危机之中。而一旦阿拉法特去世，巴勒斯坦各 派系间的冲突可能急剧升高。结果是巴以问题意识形态化，从而使和谈成为不可能。

　　虽然上述说法不无道理，但是我个人认为，和平是大势。在后阿拉法特时期，巴以局势暂时的平地踏步甚至后退都是 可能的，而和平将以此为契机向前迈出。

　　过去四年来，以色列一直以"没有谈判对手"为借口拒绝与巴民族权力机构对话，以色列总理沙龙去年底提出的旨在 单方面与巴勒斯坦实现脱离的单边行动计划也正是建立在"没有谈判对手"的基础之上。如果阿拉法特不幸去世，以色列的这 一借口就立不住脚。沙龙的单边行动计划也失去了实施的前提。如果以色列政府一意孤行地推进单边行动计划，在巴勒斯坦出 现权力真空的情况下，势必将引起加沙地带、甚至约旦河西岸地区陷入安全危机，以色列政府则将受到国际社会谴责。相信以 色列政府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在国际社会中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同时，无论是库赖、阿巴斯还是扎农，他们要么曾经参与奥斯陆和谈，要么直接向国际社会表达了谈判解决巴以问题 的想法。这样，从政治领导人的政策理念和具体行动上，祛除反对和平谈判解决冲突的阻力。

　　正如以色列外交部长西尔万·沙洛姆在接受以色列电台采访时说，没有阿拉法特的巴勒斯坦自治政府将成为以色列的 "和平伙伴"。这也意味着以色列有机会跟巴勒斯坦新一代领导人重新开启中东和谈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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