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礼物

　　礼平

　　“一个很漂亮的长方形扁盒子，上面用紫色缎带扎着一个美丽的结。细细翻看礼品盒子，却并没有发现可以证明送礼人的卡片或签名。”

　　一

　　林子平打电话来，说要送何思思一件礼物。

　　原来是一只镶钻戒指。何思思静默半天，林子平以为她太过惊喜，未料何思思开口道：“我不能接受这件礼物。子平，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林子平愕然，道：“思思，我不明白，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何思思歉然道：“没有。”“那么，是你……有了新人？”何思思叹气：“也没有。”林子平莫名惊诧：“那是为何？”何思思忍不住叹气道：“子平，你可知道我穿几号胸衣？可知道我喜欢哪种香水？可知道我喜欢吃哪种巧克力？”

　　林子平无法回答。

　　“林先生，”何思思更是连称呼也改掉：“我希望我的伴侣可以深入地了解我，无微不至地关心我。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不过，你不适合我。我们还是做朋友的好。”

　　林子平脸色发白，不过还勉强维持镇定和风度：“那么，恕我冒昧，再会。”“再会。”

　　二

　　何思思坐到办公室，面对着一堆文件夹发呆。

　　杨梅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来：“何姐，跟他摊牌了吧？”

　　在公开场合，杨梅总是恭敬地称何思思为“经理”。没有外人，则改口称“何姐”。两人私交甚好，最懂得何思思喜好的，就是这个杨梅了。

　　何思思懒得说话，只是“嗯”了一声。“为何不高兴？他纠缠不休？”“他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

　　杨梅很聪明地不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何思思。

　　何思思果然继续说下去：“我在想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就像当初离开以前那家公司，跳到这里，当初承诺并未完全兑现，薪水没见涨多少，还累得要死。做生不如做熟。真不知道男朋友会不会也是这样。林子平太闷，太不会体贴人，可是他为人倒也忠厚，工作不错，又是世家，我很怀疑将来还能不能找到条件像他那样好的。”

　　杨梅笑道：“何姐，你才27岁，就已经做到部门经理，人又漂亮，看上去比我还年轻，还愁找不到好的？”

　　何思思伸指戳杨梅的额头：“死丫头，就你会拍马屁。以后我嫁不出去了，你去做个变性手术娶我吧。”“好啊，求之不得。”

　　两个女人笑成一团。

　　三

　　“何经理，有人送礼物给你。”

　　一个很漂亮的长方形扁盒子，上面用紫色缎带扎着一个美丽的结。紫色是何思思所喜欢的颜色，不管送礼的人是有意还是巧合，何思思已经很喜欢。打开盒子，竟然是一瓶古龙香水。何思思大为惊喜：自己平时是用绿毒香水的，但在周末或度假时，却喜欢用一点古龙。如此了解自己，肯定是熟人了。细细翻看礼品盒子，却并没有发现可以证明送礼人的卡片或签名。何思思有点疑惑：“杨梅，这盒子是谁送来的？”

　　“邮政礼仪公司送来的。客户要求不准透露姓名和有关资料。”“这么神秘？”“你的新仰慕者？何姐，你最近有没有跟谁交往密切？”“我哪有，一天到晚朝九晚五，何来时间跟人交往？”“不用心急，幕后人物不会总躲着不出来的。”

　　四

　　周日，何思思剪短了头发，脖子周围有些发凉。周一下午，便又收到匿名礼物：一条真丝围巾。何思思把围巾围到脖子上，一种柔滑温暖的感觉顿时包围了身心。

　　下次收到的礼物是一盒巧克力，德芙牌，她最爱吃的一种牌子。

　　再下一次，是一盆模样普通的草花，何思思却欢喜不尽：那草叫死不了，学名半枝莲，倒不是什么名贵的花，但是生命力很顽强，没有根也能活。何思思17岁即出来闯荡江湖，多少苦咬着牙过来了，这死不了草倒是她的写照呢。

　　每周一次的神秘礼物，持续了两个月，都是何思思最喜欢的东西。何思思终日脸上挂着微笑，连肌肤都变得光洁起来。何思思没有再去追问这人是谁。反正他对自己如此刻意，迟早总会现身。但她不禁胡思乱想，对方是何等模样？若是林子平，那就近于完美。要是老、肥胖、秃顶的男人，那可就惨了。

　　礼品盒里终于有了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程远。何思思一向知道名字代表不了什么，叫富贵的往往是穷人，叫长生也会夭折，不过她还是很没道理地想：程远，起这般名字的，不应该是个俗人吧？

　　五

　　电话铃响，浑厚悦耳的男声：“何小姐？我是程远。”“哦，你好，你好……”何思思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却突然脸红，口吃，不知该说什么好。“何小姐今天有没有时间？下午一起喝咖啡好吗？”“好的，我5点下班。”何思思一口答应，马上后悔自己答应得太爽快了。

　　程远准时出现，长身玉立，西服领带，说不尽的潇洒。

　　何思思几乎是一见倾心，魂不守舍，喝咖啡都忘了放糖。程远惊诧：“为什么不放糖？你怕苦，平时要放4块的。”

　　有你在身边，不放糖也是甜的。何思思差一点脱口而出。

　　“何小姐对我们送的礼物还满意吧？”“满意，太满意了———只是，为何说‘我们’？”何思思一双妙目瞪着程远，大惑不解。

　　“那就好。何小姐是业内奇才，我们仰慕已久了。我们长声公司想请何小姐过去做事，事先自然要了解掌握何小姐的爱好和习惯。长声公司追求的是人性化的管理，从送给您的礼物上，何小姐就能知道我们对同仁的关注和尊重了。”

　　何思思不语。

　　“至于薪水待遇，何小姐就更不用担心了。您一去就是公司副经理，薪水加倍，另有专车和单身公寓。何小姐意下如何呀？”何思思冷静地说：“容我考虑一下。你可有意向书？”“有，给您。”“连名片都印好了？呵呵，谢谢。”何思思笑道，“我还想知道，程先生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喜好的？”

　　“只要留心，处处可知。不过我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告诉何小姐也没关系，向我们提供情报的，是杨梅小姐。”

　　六

　　何思思并没有到长声公司去。做生不如做熟，她是很知道的。当初这家公司把自己挖过来，许愿许得天花乱坠，一旦鸟儿入笼，不怕再飞了，便也怠慢扯皮起来。有勇气和条件去吃回头草或是另辟新路的，毕竟是少之又少啊。

　　何思思那样聪明智慧的人物，怎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她只是把长声公司的意向书、名片拿给老总看。老总立马表态：“我正要找你谈。我已经决定升你做公司副经理，其他条件与长声公司相仿。另外，每年再加半个月带薪休假如何？”老总毕竟是老总，手腕高明。

　　何思思不久登上公司副总宝座。按常规，原任部门经理之职应由其助理杨梅接任，何思思却出人意料地向老总推荐他人。

　　何思思当然知道，杨梅之所以费尽心机想让自己去长声公司，无非是为了自己这个位子。她也想过，干脆就推荐杨梅好了，无论杨梅出自何种目的，客观上总是起到了帮助自己升迁的作用。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让杨梅升职不够妥当：这样一个人，谁知道会为了私欲，干出什么事来呢？

　　正在犹豫不决时，她又意外发现，杨梅和林子平偷偷约会。

　　从前那般用力撺掇自己和林子平分手，原来也是别有居心的。

　　像林子平那样条件的男子，确实不是太好找的。何思思现在就很是懊悔。

　　这懊悔促使她下了最后的决心。

　　七

　　何思思与杨梅不在一个办公室了，两人交往便不是那么频繁了。但杨梅还是能找到一些机会跟何思思私下接触，没人时，还是亲热地叫她“何姐”。

　　何思思找了个机会，很“自己人”地对杨梅说：“部门经理人选是老总亲自定的，我自己做不了主。下次有机会，一定推荐你。”

　　杨梅一脸甜甜的笑：“何姐，瞧你说的，我能不知道你对我好吗？只要你在公司，就是我的靠山啊。”

　　何思思暗自思忖，她未必不知道内幕。这个整天满脸堆笑的女孩子真是太有心机，太可怕了，自己从前太小瞧她了。

　　何思思准备学习贾雨村对付小沙弥门子的手段，回头寻杨梅一个不是，打发她出局。

　　林子平，就算是自己送给她的一份礼物吧。

　　“我们愿意倾听，只要你愿意诉说，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生活还是工作，烦恼还是困惑，欢喜还是悲伤。如果你愿意，请与我们联系djnsc＠sina.com.cn热线电话：025－8471513584713263”

　　《江南时报》 (2004年12月10日 第二十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