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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日报网站消息：清华—环球论坛讨论时间：2004年11月19日讨论嘉宾：邢广程：社科院东欧中亚研究所所长阮宗泽：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副所长贾庆国：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本次讨论由清华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刘江永教授主持***国际形势总体有所缓和阮宗泽：和去年相比，今年国际形势中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各种矛盾处于间歇状态。出现这个间歇，并不是说矛盾消除了，而是说它们的对抗程度下降了。比如伊拉克问题，现在战争已经过去，伊拉克也实现了权力交接，这在一定意义上缓和了矛盾。另外，今年美国和欧
盟都有“内顾”的倾向。美国是内顾总统大选；欧盟是内顾整合发展。这样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不像去年那样明显，而是由急而缓。但是矛盾并没有根本解决，问题依然存在，而缓和的程度与大家的预想有差距。曾经有一种观点认为，伊拉克战争后，欧美要修复关系，但今年欧美之间的关系还是处于比较僵持的状态。第二个特征，地区形势有张有弛，或张或弛。这个特征，主要表现在伊拉克、中东这样的地区。另外，朝核问题今年也是比较紧张的，但是有了六方会谈这个机制，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约束，不再恶化下去。而印巴关系今年还处于改善的状况。贾庆国:2004年国际形势的一个重要特点是美国单边主义的做法有所收敛。在苏丹达尔富尔问题和伊朗核问题上，美国都认可了联合国的作用。在朝核问题上，美国也重视通过国际多边对话的方式来化解危机。朝核问题虽然没有得到解决，但只要六方会谈能够继续下去，这个问题就可能得到控制。此外，在台湾问题上，出现了中美合作遏制“台独”的现象，台湾岛内“台独”势力推进“台独”步伐加快，这使得美国对台海局势的发展前景越来越担心，于是加强了与中国政府在台湾问题上的沟通，并反复和公开明确地强调其坚持一个中国政策和反对“台独”的立场。邢广程：美国单边主义的收敛，和美国国内局势有关。由于大选的因素，美国注意力集中在内部，限制了它在国际舞台上的力量投放，所以今年美国对国际局势的影响，不像往年那么大。这种收敛也和伊拉克战争对它的牵制有关。因为它必须集中力量解决伊拉克这个核心问题。欧盟通过进一步东扩，将欧洲一体化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在地区局势上，由于美国单边主义的收敛，各方更有可能坐下来谈判。比如在朝核问题上，已经举行了几轮六方会谈。六方能坐下来谈，就对解决问题有积极意义。另一个特点，就是国际恐怖主义有新的态势，同时国际上反恐斗争也有新的特点。今年恐怖主义有联合和串联之势，而且活动范围也有所扩大。别斯兰恐怖事件表明，恐怖主义已经发展到俄罗斯和欧亚大陆的腹地。以前车臣的非法武装也搞了些恐怖事件，但规模没有这次大，而且也不具有这么深刻的国际背景。同时，在反恐问题上，俄罗斯和中亚国家也在加强联合。俄罗斯提出“先发制人”的反恐策略，并且谋求和美国、欧洲、中国在反恐斗争上的合作。***大国关系在平稳中调整邢广程：今年俄罗斯在处理国家关系上的态度值得关注。美国大选对俄美关系的牵制比较大。刚开始俄罗斯作两手准备，后来普京表态支持布什。总的来说，俄美关系的进展幅度不是很大。俄罗斯和欧洲的关系，今年有新的变化。俄罗斯虽然阻止不了北约东扩和欧盟东扩的步伐，但针对这种双东扩，俄罗斯调整了自己的战略。一方面没有强烈阻止，而是采取了合作的态度，以谋求在合作中维护国家利益；另一方面，因为担心双东扩给前苏联其他国家提供范式，所以改善了与乌克兰等国的关系，并且在前苏联版图上和美国、欧盟展开了软对抗，争取最大限度地维护自身利益。比如在格鲁吉亚问题上，俄罗斯对格鲁吉亚非常不满，实行遏制政策和强硬政策，但又顾及到了美国对格鲁吉亚的支持。另外，在中亚，俄罗斯去年在吉尔吉斯斯坦，今年在塔吉克斯坦，建立了自己的军事基地。俄日关系今年不是很好。去年，围绕石油管道问题，日本加大了对俄罗斯的工作力度,加上俄罗斯本身倾向于接受日本提出的“安纳线”方案，使俄日关系有所松动。但今年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小泉视察北方四岛，引起俄罗斯的强烈反对。俄罗斯想放弃齿舞、色丹两岛，但日本并不接受，要求归还全部四岛。两国关系又回到了先前的起点。至于中俄关系，则保持了原先的战略水平，但俄罗斯有意识地控制中俄关系的热度。尤其在经济关系上和石油管道上，中俄合作还有待进一步加强。贾庆国：过去一年，中美关系合作和冲突都有进一步的发展，一方面，双方进行了越来越多的合作，在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朝核问题，甚至于在反对“台独”问题上都有一定程度的合作。但另外一个方面，在台湾问题上，中美之间的冲突依然尖锐。美国向台湾出售武器，美军加强和“台军”的交流，动摇了中美合作的基础。中日关系，虽然经济上相互依存程度越来越深，政治上却处于停滞状态，并且有继续恶化的迹象。中国有很多人认为中日关系应该改善，但是由于日方不太配合，致使改善无望。当然这种情况不是今年才出现的，而是过去几年的延续。2004年以来双方矛盾更加突出。日本打着“反恐”的旗号，对日本宪法限制海外派兵的条款不断进行修改。据说新的防卫大纲草案中还首次提到中国对日本造成威胁。小泉首相坚持参拜靖国神社，要求中国支持日本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很难得到中国的支持。另外，在日本一些媒体的炒作下，日本国民对中国的印象可能会更加恶化。在上述背景下，2005年中日关系目前的状况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中欧之间没有大的冲突，它们在国际关系许多主要问题上的看法接近，比如说，中欧双方都强调多边合作和联合国的作用，都强调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国际冲突。最近欧盟讨论解除对中国的武器禁售，在一定程度上是冒着和美国发生矛盾的风险的。欧盟一些国家不惜影响美欧关系，也要加强中欧关系，这是个值得注意的新现象。阮宗泽：今年的大国关系，我觉得可以用一个经济学上的词来形容，就是“滞胀”——它不是衰退，没有去年的大起大落，但也没有看见增长，基本上停滞了。当然，从中国来看，中国和欧盟的关系在改善，但从很多方面来看大国关系，大国之间各有各的问题，中俄关系表面上看比较好，但也存在一些问题。***2005年国际形势展望阮宗泽：这次美国总统大选，布什获得了连任，再加上共和党在国会取得多数，地位得到增强，布什会认为这是对他过去四年任期的认可，而且他会将这种认可当作政治资本。那么布什会怎么花这个政治资本呢？可以预计，第二任期的布什将和第一任期的布什很不一样。第二任期，将更加突出布什本人的色彩。折射到对外政策层面，布什对助手的依赖将减少，本人的色彩将更加鲜明。在中东问题上，布什讲得非常明确，他说希望巴勒斯坦在他的四年任期内建国，但首先巴勒斯坦必须实现民主。这个态度和制订“路线图”计划时的态度就很不一样。阿拉法特去世后，他的继任者没有一个在公众中具有阿拉法特的权威性，也就缺乏了让步的资本，因此对美国态度可能会比较强硬。再加上伊拉克问题、伊朗问题，美国和伊斯兰世界的矛盾将会进一步发展。贾庆国：前面我说过，美国对外政策中的单边主义倾向有所收敛，但这并不等于说这种倾向会完全消除，相反，这种倾向将继续存在。这主要是因为当今世界是个单极的世界，在这样一个世界上，美国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它的一些利益也是独一无二的。为了维护这些独特的利益，美国可能要采取一些独特的方法。其他国家并没有这些利益或没有给予这些利益以同样重视，它们也就无法认同美国的某些做法。美国只能通过单边的方式来维护这些特殊的利益。所以，它在外交上单边主义的倾向会继续存在。布什第二任期的对外政策，个人的因素很可能会增加，经过前几年执政，布什在许多国际问题上已经形成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所以，很可能不像第一任期时那么听从顾问和政府部门的意见。还有就是美国的对外政策可能会比以前温和一些。布什选举获胜，共和党在众参两院议员和州长中都占据多数，美国国内由于选战，处于较为严重的对立和分裂的状态。这使得布什有可能而且有必要采取措施缓和国内矛盾。作为总统，他代表的已不仅仅是共和党人，而是全体美国人，要名垂青史，也需要想办法团结国人。所以，无论从国家利益还是从自身利益的角度讲，布什都需要调和各方面的利益关系。总的来说，布什的对外政策还将具有较强的单边色彩，但变化的方向可能是多边的。出于国内政治的需要，布什的对外政策可能会更多兼顾其他国家的利益，以最大限度争取其他国家对美国的支持。亚太地区的形势，可能会比较复杂。中日关系会下沉到什么程度，值得关注。朝核问题六方会谈能推动多久，六方会谈的机制多大程度上能演变成东北亚合作的机制，都是未知数。不过我觉得六方会谈会继续下去，而且朝核问题可以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关于台湾问题，现在大家都觉得很敏感，但我想今后一年，中美在合作防止“台独”上的力度可能会进一步加大，控制局势还是有可能的。从美国的长远利益出发，美国政府也有可能公开提出支持中国的和平统一，以消除中国在战略上对美国的疑虑，从而和中国在其他问题上合作。邢广程：布什这次连任成功，表明他通过了公众对他的政策信任投票。从这一点来看，布什不会轻易改变原先的战略和策略。而且，布什不是一个朝令夕改的人，他的战略选择是直线的。从国际格局来看，美国是最大的变量，没有国家实体和非国家实体可以对美国进行有效的制约。如果美国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国际舞台上，那么这个世界可能更危险。现在布什改造伊斯兰世界的信念，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如果他真的加大改造伊斯兰世界的力度，那么伊拉克问题、伊朗问题、阿以冲突就可能激化。另外在朝核问题上，今年美国采取了比较温和的态度。今后美国会不会有这样的耐心，这取决于美国对伊斯兰世界的投放力度，也涉及到朝鲜这个小变量。还有，美国依然会把中国和俄罗斯作为潜在的战略对手，交替使用接触和遏制政策。一旦中国发展更加迅速或者台海出现问题，美国对中国的遏制力度就会加大。今年中美关系比较顺利，但未来两年，摩擦可能无法避免。至于俄罗斯，俄美关系将更多取决于美国，而不是俄罗斯。无论俄罗斯逆美还是顺美，对俄美关系的改变都不会很大。我的一个战略上的判断是：俄美关系的发展，不是由俄美两国领导人决定的，而是由于俄美两国战略的冲突点远远多于战略的合作点决定的。这导致俄美关系发展的时候，在某些领域还是要发生很大的冲突。而且美国冷战时期的惯性思维还存在，再加上赖斯是苏联问题专家，她对俄罗斯的看法根深蒂固，不会轻易改变俄罗斯是美国的战略对手的看法。如果美国动作不当，明年俄美两国在中东问题、伊朗问题、朝核问题上可能会有冲突。另外，还有一个能够看到但不能解决的变量，就是恐怖主义。恐怖主义是个多头蛇，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会伸出头来。“9·11”事件已经过了好几年，从间歇期和准备期来看，恐怖主义极有可能对美国再次发动袭击。如果基地组织又发动比较大的新一轮进攻，那对美国的民众又会是一个打击。反过来布什又会挥起铁拳，但不一定会砸向恐怖主义，很有可能又是一个国家形态的实体。（来源：《环球时报》2004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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