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刀刃上起舞——中国援赞军医组

　　参考消息特刊：中国援外医疗队搏战病魔播种友谊

　　对外援助是中国外交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维护世界和平、保障国家安全、提高中国的国际地位有着重要的意义。41年来中国派遣的援外医疗队，不仅为所在国家治愈了大量的常见病和多发病，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医疗奇迹。中国援外医疗队的队员们以自己的青春、热血甚至生命，树立了一座座友谊的历史丰碑，成为中国与第三世界国家长期合作的典范

　　天使，在刀刃上起舞——中国援赞军医组工作纪实 （记者　费茂华　王永康）

　　2004年，当中国和赞比亚庆祝两国建交40周年时，中国常驻赞比亚的军事医疗专家组在这里也已工作了20年，随着各种可怕疾病在非洲的肆虐，这些白衣天使成了刀刃上的舞者……

　　条件恶劣

　　中国援助赞比亚军医组耳鼻喉科大夫刘阳云，和他的患者最近的距离只有5厘米，几乎是脸贴着脸，嘴对着嘴。刘阳云非常清楚地知道，从他对面的这个士兵口中散发出来的，除了常年不刷牙形成的口臭之外，还可能有致命的病毒———在赞比亚这个极度贫困的国家，肺结核和肝炎等通过呼吸道和接触传染的疾病是造成人们死亡的主要原因；而死亡率超过90％的可怕病毒埃博拉也曾在这里肆虐。

　　然而最要命的问题却不在于此，此时此刻，除了一件不太合体的白大褂之外，刘阳云身上没有任何防护设备来保护自己，甚至包括一个廉价的口罩。

　　这揭示出中国援助赞比亚军医组11位专家的生活和工作状况：由于医疗设备和药品极度匮乏，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令人难以想像的窘迫。

　　作为赞比亚的三军总医院，麦纳索科医院对于赞比亚来说，有着和中国301医院同样的地位，而中国军医就占了赞比亚三军总医院的“半壁江山”。

　　“大部分的医疗工作是由我们医疗队员来承担，如果我们一撤，这个医院就没有办法生存。”军医组组长曾昆仑对我们说。

　　此时此刻，在一间昏暗的诊室里，曾昆仑正凭借着从窗户外透过的一点微弱光线摸索着为他的患者进行针灸治疗。“灯泡坏了，我打了几次报告，但医院也没有办法，”曾昆仑无可奈何地对我们说，“这里什么都缺，连最简单的工作服，都不能保证到每个队员，只能大家轮流穿。”在中国医生工作的麦纳索科医院里，一切医疗设备都是稀缺品。很多时候，做手术的中国军医不得不将用过的一次性口罩和帽子从垃圾桶中捡出来，用微波炉消毒后接着再用。

　　环境危险

　　对缺乏必要保护措施的中国军医来说，每一次手术，每一次治疗，甚至每一次门诊都是一次冒险，都是一次在刀刃上舞蹈的过程。

　　“病人的血不小心溅到身上，或者不小心手被划破，被针扎破，这种情况经常见到。”外科医生马剑龙告诉我们说，由于做手术的手术衣很缺乏，许多次手术他都不得不穿着短袖衣上手术台，“好几次做手术时，病人的血喷到身上和赤裸着的手臂上”。

　　“这是非常危险的情况。大家都知道，非洲是艾滋病还有一些其他全球性疾病的高发区，如果我们的皮肤表面有破溃的地方，而病人的血液又带有病毒的话，很容易受到感染。”队长曾昆仑对我们说。

　　赞比亚官方公布的国内艾滋病感染率为14％，而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区，军人中的感染率往往会超过其国内平均水平数倍。在中国军医工作的这所专门为赞比亚军人和军人家属提供医疗保障的麦纳索科医院中，还设有一个美国人建立的艾滋病检验中心，一个检验中心的工作人员曾经悄悄地告诉中国军医，来检验中心检测血液的病人中有79％染上了艾滋病或者是艾滋病病毒的携带者。

　　还有更加让人不安的事情发生在中国军医身边：曾昆仑所率领的第十批军医组今年3月底抵达赞比亚，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他们的赞比亚同事已经有两个突然死去，死因虽然未明，却出现多项艾滋病患者的典型症状。

　　而赞比亚的法律规定，病人的血液情况属于个人隐私：如果病人不同意，医生无权将病人的血液送去化验。这个规定使中国军医的处境更加危险：手术中如果出现了意外情况，他们根本无法得知躺在自己手术台上的患者是否是艾滋病患者而对自己实施保护。

　　今年5月份的一天，赞比亚一位将军的夫人因子宫肌瘤躺在刘新面前的手术台上。由于病人的子宫位置较深，而皮下脂肪又比较厚，很难固定，在切断一根血管的时候，止血钳滑脱，血突然喷射出来。军医组妇科大夫刘新回忆说：“当时，血直接喷在我脸上，而我们没有防护罩，只戴了口罩和帽子。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去止血，把血管钳住。”当时刘新身边的黑人护士非常紧张，立刻用棉签来帮刘新擦拭。手术后，血还是没有擦干净，都干在刘新的脸上，斑斑点点。

　　无私无畏

　　同样的故事也曾发生在刘阳云身上，当时他正在为一个鼻梁骨折的病人进行紧急处理，意外就出现了。“病人鼻子出血很厉害，医院又没有什么器械，包括纱条，我只好自己做了个纱条，填充的时候可能刺激了病号的鼻子”。

　　由于鼻腔比较敏感，病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血和鼻腔内的液体喷到了刘阳云的脸上。而此时刘阳云脸上甚至没有口罩。

　　“我的嘴唇、脸上都是血，于是马上就出去冲洗。”刘阳云记忆犹新地说，“当时我比较紧张，病人是什么情况不了解，但我想如果我紧张的话病人会比我更紧张，出血就会更厉害，所以我还是很镇定地把病号处理完了。”

　　由于工作的地方光线太暗，队长曾昆仑也曾经成为意外的受害者：当时他刚刚为一位患者结束治疗，正准备擦拭用过的针。那位患者系好鞋带起身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曾昆仑，正好撞在了他的胳膊上，那根刚刚扎完病人的针立刻刺进了曾昆仑的手掌。

　　“我只能把伤口附近的血尽量都挤出来，然后用酒精消毒局部的皮肤，”曾昆仑笑了一笑对我们说，“以后就靠自身的免疫力吧。”

　　友谊桥梁

　　“不能想太多，越怕越不敢去做，我们来这里工作的目的就达不到了。”刘新和她的同事们对我们的问题大都是这样回答的。

　　就在我们到达麦纳索科医院的前几天，刘新的手指在一次意外中受伤，伤口未痊愈，在手术防护措施匮乏的条件下做手术意味着非常大的危险。“但手术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对医生来说，病人是第一位的，不能因为自己放弃救治病人。”刘新说。

　　由于麦纳索科医院没有适合刘新手大小的手套，刘新只好戴着比自己的手长一大截的手套做手术，这使她面临更大的危险：不合适的手套会很容易在手术过程中破裂，而且，即使病人的血已经从手套破裂的地方流了进去，她也根本无法立刻知道———而这样的情况果然发生了。

　　“做手术的时候比较专心，等到发现的时候血都进到手套里面，破溃的手指头旁边也有。但当时没想那么多，你不可能把手术停止去处理自己的手，只可能用酒精消消毒，换副手套继续做。”刘新回忆当时的情况时对我们说。

　　中国驻赞比亚使馆武官王志勇事后问刘新：“你怕不怕感染。”刘新回答说：“怕，可我是医生呀。”“20年来，100多名中国军医就这样面对生死，没有退缩，他们无愧于军人的称号。在如此简陋与恶劣的环境中，他们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履行着医生的神圣职责。以他们良好的素质、崇高的敬业精神和精湛的医术为祖国、为我军赢得了荣誉。”王志勇武官对我们感慨地说。

　　每天，拥挤在中国军医诊室门口的患者都在默默地证实着中国军医的价值。当我们问起在赞比亚工作的最大感受时，刘新回答说：“这里该做的事情太多了，但因为目前这里医疗条件的限制，想做的事情总是做不到，我们心里着急呀，觉得非常遗憾。”　“每一次，我们都为中国医生的离开而沮丧。”麦纳索科的代理院长卡松古上校对我们说，“中国医疗队带来了非常专业的技术和感人的故事，我真希望他们能够永远留在这里······”（完）（来源：参考消息特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