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书
昨晚独自在家重温了那部曾经让广大文艺青少年痴迷的《猜火车》。那个俏丽的苏格兰女中学生一语中的———“世界在变，音乐在变，飞跃在变……”是啊，一切都在变化。人们在不由自主地长大、变老；青年人在进步、分化，朝30岁倒退着狂奔；中年人肚子变大、激情却在冷笑着消退；中小学生渐渐碰到了早恋的门槛。
没错，一切都在变化。就像现在，要是有刚听摇滚的青年沾沾自喜地提打口，恐怕连卖盗版碟的大叔都会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是啊，洋洋自得的，自以为掌握了什么秘密，却不知道一小撮人早已连上电脑，罗袜生尘，奔向另一个世界去了。
早在十多年前，托中图公司的福，英美大型发行公司为清仓而销毁的唱片被运到中国沿海，然后被商人和乐迷从垃圾中筛选分类，暗渡陈仓、随风入夜，“打口的一代”应运而生。“打口”、“尖货”、“糟泔”、“原盘”等词成了音乐爱好者接头认知的符号。早些年的打口消费者，今天已经身家千万，打磨了生活，或者相反被生活教训。光阴荏苒，“打口的一代”在渐渐消退，但更年轻的一代又在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就像《功夫》里那个露出小半边屁股的年轻人说的，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再到后来，网络蔚然成风，“从卧室走向世界”成为网虫们的口头禅，网站、FTP、BT、电驴、P2P软件（PeertoPeer，用户对用户，尤以全世界另类音乐爱好者共同使用的Soulseek为优）下载和刻录业的兴起更是让听音乐的人眉开眼笑，让唱片公司惶惶不可终日。某著名下载网站上，有人放出了Nineinchnails（九寸钉）的22张专集/EP和TheCure的全集，有人在计划着集合大家的力量，把E.N的唱片统统收来。就在上个星期，又有人相继给出了将近10G的ECM（德国著名爵士厂牌）旗下艺人的作品。对啊，主流忙着搞钱，不带我们玩，那我们就自己玩好了。
前不久，Soulseek发来消息，让大家尽快将自己电脑上的Soulseek更新成155版本。而著名的中文Soulseek网站“嘘嘘”上的干将们也拿出了154的汉化版。
但他们并不是音乐家的敌人。Gratefuldead（感恩而死）早在上世纪60年代就在演唱会现场主动帮歌迷架设录音设备。很多人的用户信息上写着“如果你喜欢音乐，请购买唱片以支持独立唱片公司”。窦唯去年不声不响地出了七八张专集，被人打了个包，放在网上分享，但真正喜欢他的，恐怕还是会一张张尽数收来。严格来讲，他们不是那些靠卖绯闻来出名的歌手———谁会无聊到去下载那些人的歌？
以前在一篇文章里写过“生活的无聊大家都心里有数，闷在心里，不好意思说出来。作为听东西的人，我们辗转于城市每一个有声音的角落，寻找每一张让我们感动并兴奋的唱片，这都是为了使生活多点乐趣”。那么现在，“城市”应该被更新为“网络”，大家都相信，这不一定是合规矩的，但一定是符合艺术原则的，因为他们在人人平等的基础上，传播着真正有创造力的艺术和文化。
就像Bob Dylan爷爷说的：“过法外生活，必须要真诚。”
《江南时报》 (2005年01月18日 第二十一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