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尔斯玛特高层和5亿资金集体失踪

　　□实习记者张有义摄影李慎波

　　从去年底到今年1月，号称强大的著名超市普尔斯玛特设在全国的数十家店突然纷纷“停业整顿”。

　　种种迹象表明，这家美国血统的豪华战舰遭遇了巨大麻烦，坊间盛传，普尔斯玛特因

为过量扩张无法控制而导致资金 链断裂，全盘崩溃。

　　目前，普玛高层消失在追问者的视线之外，更有业界人士认为，普玛扩张意在圈地，圈地失败拂袖而去。

　　豪华游戏结束，作为庄家的普玛事实上受伤不重，而剩下实际上承担风险的供货商们坐在牌桌边急得团团转，找不着 人，要不着钱。

　　北京也和武汉一样了

　　2005年1月11日，北京市学院路附近的普尔斯玛特超市(以下简称“普玛”)前，红色的购物推车散落地摆放 在广场上。入口处站着一个保安，记者问他：“超市都关门了，大冷天还这么负责，谁给你们发工资啊？”保安“嘿嘿”一笑 ，摇着手表示不回答。该家超市的正门上贴着两张内容一样的简单告示

　　“本店内部调整，将在近期开业。2005年1月9日。”

　　就在记者站到超市门前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各路供货商或开着车或步行而来，并很快包围住记者。他们共同的目的 是向普尔斯玛特超市讨要“被扣压已久的货款”。

　　刚刚从武汉坐飞机赶到北京的武汉普玛店房东，打算来要普玛欠他们的巨额房租，没想到“北京也和武汉一样了”。

　　事实上，在北京普玛店，普玛方面已经人去楼空，无人说话。记者登陆普尔斯玛特超市的网站，发现了一则通知：

　　“尊敬的会员，你们好！

　　我们的电子商务推出以来得到了你们的大量支持，在此表示非常感谢。由于特殊的原因，普尔斯马特电子商务网上订 单业务暂停，何时恢复请等候通知。谢谢！普尔斯马特电子商务部(2005年1月6日)。”

　　另据了解，“普玛”在全国范围内，如北京、长沙、昆明、青岛、武汉等地的连锁超市，相继以“停业”的方式宣布 关门。

　　“普玛”许诺的重新开业能否兑现，目前还不得而知，细心的供货商仇女士对此看法悲观，她指着空空如也的超市营 业区说：“要是将来能够继续开业，为什么把货架子都搬走啊！”

　　普马在京官司缠身

　　普玛崩溃实际上早已有端倪可寻。早在2004年7月26日，普玛副总裁程相会曾经出面表态认为，因为政府信贷 紧缩等原因，“普尔斯玛特目前在流动资金方面的确出了一些小问题”。供货商许老板从去年一直给北京的普玛超市供应面条 ，2005年元旦，超市累计欠他款项9万余元。超市答应给他结款，并出具了转账支票，等许先生到期去银行验账后发现， 9万元的支票竟然是“空头”的。了解情况的营销专家王俊峰先生介绍，从1999年起，北京市海淀区法院共受理有关供货 商起诉普尔斯玛特的案件316件。其中大部分诉讼案件集中在2002年之后，共有305件，其中有127件是2004 年1月到7月受理的。与此相对应的是，普玛登陆中国8年来，已在北京、成都、昆明、青岛、沈阳、武汉等地陆续开设41 家分店，去年在中国年销售额达60亿，成为中国最大的零售企业之一。

　　现在，普玛高层“集体失踪”，无法得到普玛方面关于“停业整顿”的说明，追寻普玛的发展轨迹，可以最大限度地 还原它的“死亡路线”。

　　花钱从美国租了块“牌子”

　　中国代理商联合会(筹委会)部长李鹏介绍，普玛创立之初，实质上就是从美国买了一块“普尔斯玛特”的牌子，“ 而普尔斯玛特在美国本土没有一家超市。”普玛在自己的网站上称在12个国家有26家超市，“然尔，这12个国家除了亚 洲的菲律宾外，大部分是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的小国。”

　　有报道称，普玛内部的一位高层对中国普玛与美国普玛的关系问题的解释是，普玛的中国企业没有一分钱来自海外， 他们采取特许经营的方式，从美国普玛租用这块牌子和经营方式，每新开一家会员制普玛店，就向美国交纳一笔费用。普玛店 的国外员工也都是受雇于中国公司的，“普玛超市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中国本土公司”。

　　5个亿资金被抽走

　　普玛在资金循环上采取了大量“空手道”的方式，这是它最终崩溃的巨大隐患。王俊峰说，普玛的办法是集中在一家 超市积累资本，通过银行贷款、拖欠房租、拖延账期、收取进店费及其变种方式占有资金，然后抽出去发展其他连锁超市，再 采用同样的方式延伸自己的产业连锁。“普玛在贵阳市开店，注册资金1500万，后来陆续增加资本3000万元，而不久 从该店抽走资金4000万元，同样的情况发生在青岛，被抽走资金5000万元。”李部长不无担心地说，“根据我们的推 算，普玛总部从各地的普玛超市抽走资金不下5个亿。”

　　初期看来，这种方式让普玛迅速确立了江湖地位。据了解，普玛在中国发放了11个特许经营执照，“基本上，这1 1家超市的发展都是采用(上述)这种方式。”普马以会员制起家并坚守会员制，是第一个将会员制理念引进中国的外资企业 ，自从普玛发展“诺玛特业态”以来，它如愿以偿的实现了跻身“零售国家队”的愿望，即成为国家商务部确定重点扶持的1 5家国内大型零售企业。

　　而埋藏在表面辉煌下的病灶，发作只是早晚的事情。李鹏认为，有两方面原因是导致普玛关门的关键因素，首先是普 玛的恶性膨胀式发展，“实现短期内全国遍地开花”；其次是由会员制高档消费超市向“民生商品业态”的发展，即“诺玛特 业态”。普尔斯玛特一位内部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普尔斯玛特近年投入大量资金发展诺玛特业态是导致其资金链出现问题的 主要原因。

　　另一个被普遍猜测的原因是，普玛是否涉足了其他项目的失败投资，5个亿的资金是否完全用于发展“诺玛特业态” ，目前并不明朗。李鹏举了一个类似的例子支持他的观点，山西一家国际华宇购物中心采用的方式和普玛类似，该购物中心将 各地连锁单位的资金抽走后，主要用于房地产的开发，因为房地产业的长期性，大量资金被占压，导致购物中心资金连锁断裂 ，“华宇”的经营陷于困境。

　　王俊峰分析：“虽然，我不敢肯定普尔斯玛特是有预谋的关门，但是，从他们迅速膨胀的营销策略上，其关门却也是 必然的发展结果。”

　　小供货商被“行规”害惨

　　数量众多的供货商在事件中受伤惨重，尤其是那些力量薄弱的小户，作为这场豪华游戏的外围参与者，它们的全部血 本也许将输个精光。李女士是一家小食品厂的业主，她说从他们生产的食品进入普玛超市，首先交了两万元的进场费，到现在 账期拖欠的款项已经达到100多万，厂子资金运转出现了问题，如果不能要回欠款，70多名工人就得失业。

　　跟大多数超市的操作方式一样，供货商的风险主要是“进场费”和无休止的账期。虽然国家及地方政府三令五申不允 许超市收取，实际上很难得到执行，“因为这是个行业惯例”。作为关系的双方，供货商面对超市永远处于弱势，这是一场力 量严重不对称的博弈。这点得到了受理咨询了多起供货商诉普玛超市的欠款案件的北京华城律师事务所吕亚红律师的证实，她 举了一个例子，“你第一批货物给超市送了10万，他给你结5万，声明是为了保证物品质量；第二批货物10万，结8万… …你索要上一批的货款，他们让你等等，逼的紧了，可能给你结一小部分，但总会拖欠你30-40%的货款。”

　　此外，由供货商发工资聘请的促销员费用也是供货商承担的损失之一，促销员在超市内部工作，实际上还要听超市指 挥，除了促销业务，超市的其他工作也必须帮助做。

　　李鹏也认为，一旦这些超市关门、倒闭，实际上承担风险的是供货商。

　　“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李鹏说，“虽然我们没有足够证据，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就是普玛是否会将抽走的资金 恶性转移，既不用于其他产业的开发，也不是发展连锁单位，而是将资产非法隐匿……”

　　建立不良超市公布制度 普玛事件最直接的追问是，如何保护诸多供货商或其他业主的权利。专家建议 ，建立超市不良信用持续公布制度。凡是发现或接到举报并落实的超市不良行为，应当定期在媒体公布，起到警示作用；还应 该健全超市资金监管制度，“超市资金来源一般具有负债性，但一般债权人不能够对超市资金进行有效监管，这时需要政府或 相关行业协会出面，在建立一整套监管机制的前提下，对超市的资金运作予以强制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