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老兵与儿同赴伊拉克(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19日14:27 金羊网-羊城晚报

　　1966年冬天，19岁的肯德尔·费尔普斯加入美国海军陆战队，在即将奔赴越南战场的那天，他第一次看到父亲掉了眼泪。将近40年之后，在自己的大儿子克里斯被派往伊拉克的时候，肯德尔这才亲身感受到父亲当年的痛苦。所不同的是，这位越战老兵发誓要让军方同意他与儿子共赴战场。

　　“我既是父亲，又是一名海军陆战队员，”肯德尔说，“我不能把这两个身份分割开来，我需要和克里斯在一起。”令人吃惊的是，他的愿望竟然很快就要实现了。

　　亲密战友

　　费尔普斯父子被派往同一部队，队伍将在一月中旬到勒琼军营集合受训，3月将前往伊拉克安巴尔省，执行为期7个月的执勤任务。该省的抵抗运动十分活跃，狙击手袭击和自杀式爆炸已经不是新闻。克里斯已经是海军陆战队的少校，这将是他第二次前往伊拉克。

　　年届57岁的肯德尔在越战期间是枪炮中士，现在堪萨斯州锡尔弗莱克的一些学校里教授单簧管。届时，他将告别自己的另外4个儿女、6个孙辈和36年的结发妻子谢尔玛。

　　克里斯现年34岁，他也将留下妻子莉萨和4个儿子，最大的一个孩子只有6岁。虽然还很年幼，但当大人们告诉他们父亲要回到中东时，他们仍然感到十分害怕，但是孩子们还不知道爷爷也要前往伊拉克。

“我就是没法告诉他们，”莉萨说，“我们打算在抛下第二个‘炸弹’之前，先让孩子们适应了第一个。”

　　像肯德尔和克里斯这样的“父子兵”在美国国民警卫队里只有少数几个，据说在海、陆、空和海军陆战队的队伍里虽然有来自同一家庭并且同时在海外一个军营里服役，但像这样父子被派到一起的却很少见。其实很简单，因为如果兄弟或者父子在一个部队里，他们就可能会双双在同一架飞机坠毁或同一场战斗中丧命，这太危险了。二战期间就发生过这样的悲剧，一艘巡洋舰沉没，舰上来自艾奥瓦州滑铁卢的沙利文五兄弟全部遇难。

　　如果士兵属于一家人，国防部允许他们被派往不同的部队。但是如果他们特别要求待在一起，那么也没有政策一定要分开他们。

　　老兵生涯

　　自从儿子第一次被派往伊拉克，肯德尔就和一些想去参加战斗的老兵们联合起来，希望能得到官员的帮助，并从越战老兵同伴那里征求意见。朋友们都认为肯德尔的责任感和对儿子的关心已经发展得有点过头了。就连克里斯也来和爸爸谈话，以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要重返战场。

　　“我们一直问肯德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丈夫、父亲和祖父，你已经为国家做出了贡献。你的家庭和你的社区需要你留在这里’，”肯德尔家隔壁邻居、66岁的杰姬·肖说。

　　肯德尔1965年在伊利诺伊州罗克艾兰高中毕业，第二年他和一群伙伴就走进海军陆战队的征兵办公室，入了伍。“当时有人问我们是否愿意当天或者第二天就走，”肯德尔说，“我就觉得最好尽快收拾行装。”

　　在圣迭戈接受了新兵培训和步兵训练后，肯德尔加入了在越南作战的海军陆战队第一空军支队，他到达的头一天就感受到了真正的战争———炮弹在他的周围炸开了花。在接着的13个月里，他协助将补给运进战区，再把伤员运出来。有时，受伤的是他的朋友，很多人死在了运送的路上。

　　1968年，肯德尔退役，同年和谢尔玛结婚。不久，他参加了海军陆战队后备役部队。1999年，在服役30年后，他按照规定退休了。

　　子承父业

　　克里斯还记得父亲讲军队里的事，但当他17岁试图加入海军陆战队后备役的时候，父亲却拒绝在儿子提前入伍的文件上签字。

　　“他是想让我结束高中的功课（以后再入伍），”克里斯说，“我一到18岁，就到海军陆战队预备役征兵办公室去注册，我一直到事后才告诉他。”

　　克里斯1988年入伍。上个世纪90年代，他已经当了4年兵，接受了军官培训。1998年他又重新成为海军陆战队预备役中的一员，同时在弗吉尼亚州一家电信公司作项目经理。后来，为了和父母家人离得近些，克里斯把家搬到了堪萨斯州。

　　“9·11”事件以后，克里斯又重回现役部队。2003年上半年，他被派往中东地区。走后几周，家人和他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电子邮件。当美军从科威特进入伊拉克境内、向巴格达进发时，电子邮件也没有了。

　　“我们就盯着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新闻滚动条，看有没有关于海军陆战队员死亡的消息，”谢尔玛说，“甚至当我睡着了，肯德尔还在电视机前，看着、等着。”

　　从那时开始，肯德尔试图通过各种途径来实现重新入伍的目的，他四处打电话、写信和发邮件。

　　重新入伍

　　肯德尔的从军经历以及儿子的现役军人身份可以帮助他获得信息，使他了解到在将赴海外的部队中有哪些空缺。他会跟那个部门里相识的人联系，或者直接找那里的领导。然而，他一次又一次地遭到拒绝。年龄不是原因，海军陆战队官员告诉肯德尔，他们想找具有非军队背景的人。

　　即便克里斯从伊拉克归来后，肯德尔也没有停止入伍的努力，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估计到儿子可能还会被派出去。

　　肯德尔和谢尔玛发现伊拉克给克里斯造成的影响，一些特别的声响总是惊吓着他。从巴格达回来的第一个星期，他出去倒垃圾，一群孩子正在用塑料手枪嬉戏。

　　“我听到砰砰声后便迅速趴到了地上，”克里斯说，“邻居们看我的样子就好像我疯了。”肯德尔对这种反应十分理解，他本人就无法忍受一种薄荷糖的强烈气味，因为这种气味让他回想起越战时他们用于填充尸体伤口的原料。

　　去年10月，克里斯参加了招募新兵的活动，由于招兵的部门将主要在伊拉克从事公共设施的建设，招来的预备役人员来自金融、商业、司法、环境和消防等各个领域。随着战争的延续，军队越来越需要有特殊技能的人才，也欢迎老兵加入。

　　克里斯了解到军队需要一些有教学背景的人来指导如何建立学校和操场，肯德尔再适合不过。他有27年的教学生涯，而且由于坚持锻炼和合理膳食，他在体能上也合格。肯德尔找到部队的领导，提出希望重新入伍。他暂时没有告诉妻子，因为在没有得到正式答复以前，他不想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家人牵挂

　　去年11月中旬，肯德尔收到一封电子邮件，他的要求被批准了。他走进卧室开始收拾东西，妻子谢尔玛默默地看着他，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么，你哪天启程？”她问道。肯德尔无法回答她，因为他也不知道。谢尔玛感到恐惧，她害怕在伊拉克发生的战斗和袭击会葬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费尔普斯一家聚在克里斯和莉萨在堪萨斯州肖尼的家里，需要准备的事太多了。但最重要的还是安抚好家里人，让他们不要为两个军人担心。克里斯安慰母亲说：“陆战队员都能相互照应。”肯德尔则一面穿上崭新的靴子，一面对妻子说一切都会好的。

　　“克里斯第一次去伊拉克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谢尔玛反驳说，“离去的和留下的不一样，你知道的。”

　　一次，克里斯正在阅读电子邮件，6岁的大儿子特里斯滕走近父亲，把他从电脑前拽了过来。父亲抱起儿子，把他放在膝上，问他对自己离开有什么感受。

　　“害怕，”儿子看着父亲轻声说。

　　父子俩搂在一起很长时间，然后克里斯说，“我也是，儿子，我也是。”

　　·朱剑慧·（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紫／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