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盟国家新一代领导人：年富力强治国经验丰富

　　提要：眼下，东盟国家正处于新一代领导人掌政时期。他们不同于李光耀、马哈蒂尔和苏哈托等老一辈领导人，表现出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时代特征。

　　去年11月底温总理出席东盟系列峰会时，人们又一次从媒体上目睹了他与东盟各国领导人握手言谈的情景，并对这些领导人的面孔产生了印象。前不久温家宝总理前往出席的东盟地震海啸特别会议又是由东盟发起的，再次给人们留下了印象。

　　近年来，与中国领导人交往最频繁的当数东南亚国家领导人。在多边层次，中国总理每年都会在年底参加中国—东盟领导人峰会。今年，温总理还将参加在我国举办的第二届“湄公河次区域开发组织”峰会，以及在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主办的首届“东亚领导人峰会”。此外，温总理还参加了一些临时举行的解决重大突发事件的特别峰会，如2003年的非典特别峰会，2005年1月的东盟地震海啸特别峰会等。在“亚洲合作对话”、“亚洲博鳌论坛”等讨论亚洲合作的场合，领导人们也经常相见甚欢。双边层次的高层互访就更多了。去年来华次数最多的大概是柬埔寨首相洪森，总共是四次。在频繁而有效的交往中，东盟国家领导人与我国领导人给世人展现了一系列响亮的名词：首脑外交、周边外交、人本外交、经济外交、微笑外交……。

　　去年我曾在“世知”最后一期写下“知邻宣言”一文，鼓励国人更广泛、更深入地了解我们的邻居。知、行要合一，这次，我们不妨从“头”做起，从整体把握东盟新一代领导人的时代特征。眼下，东盟国家正处于新一代领导人掌政时期。他们不同于李光耀、马哈蒂尔和苏哈托等老一辈领导人，表现出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时代特征。

　　上篇：年富力强，各具风采盟系列峰

　　10国领导人平均年龄58.3岁，基本处于政治生涯的黄金时期。老成员国领导人均具有美、英教育经历。新成员国领导人多受苏联教育和经过军旅历练。

　　东盟新一代领导人大致可分为新老成员国两个群体。老成员国除文莱苏丹博尔基亚长期执政34年外，其他都为2001年以后上台的执政者：他信2001年1月当选泰国总理，目前正争取连任。阿罗约2001年1月就任菲律宾总统，并于2004年6月连任。巴达维2003年10月就任马来西亚首相，2004年6月连任。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和印尼总统苏西洛分别于2004年7月和10月上台执政。新成员国中，农德孟2001年任越共中央总书记；洪森1998、2003年连续当选柬埔寨首相；本扬2002年任老挝总理；梭温在2004年10月19日缅甸高层人事变动后被任命为新总理。

　　总体看，东盟新一代领导人具有以下特点：

　　10国领导人平均年龄58.3岁，基本处于政治生涯的黄金时期。李显龙52岁、洪森53岁、苏西洛55岁、他信55岁、梭温56岁、阿罗约57岁、博尔基亚58岁、巴达维65岁、本扬67岁，农德孟65岁。其中七人年龄在50～60岁之间。新成员国领导人平均年龄偏大，为60.25岁，多有战争和国家重建的经历，重视国家安全，主张渐进式改革。老成员国领导人平均年龄57岁，基本属于二战后的新生代，多无战争经历，但有国家现代化建设经验，思维活跃，注重民意和国家形象，擅长与民众和国际政要打交道。

　　老成员国领导人均具有美、英教育经历。他信先后获得美国犯罪学硕士、博士学位，苏西洛、李显龙曾在美国接受军事培训，均获工商管理硕士学位。李显龙还获得英国剑桥大学数学和计算机学士学位。阿罗约曾在美国乔治敦大学受教育(与美前总统克林顿是同学)，后回菲获经济学硕、博学位。博尔基亚早年接受皇室和英式教育，也曾在英国接受军事训练。新成员国领导人多受苏联教育和具有军旅历练。农德孟曾在苏联留过学。本扬曾赴越、苏接受军事训练。洪森早年接受寺庙教育，后在军旅生涯和政治斗争中自学成才，有诗集和专著。梭温毕业于缅甸眉苗军事学院(现为缅国防大学)。

　　新一代领导人治国经验较为丰富。博尔基亚、巴达维、洪森、李显龙、他信等执政经验丰富，获得国内绝大多数民众支持，政局驾驭能力强，能较顺利推行治国方针政策。阿罗约曾领导罢黜前总统埃斯特拉达的“第二次人民力量革命”，目前支持率有50%左右，基本能掌控大局，主要面临平衡各派势力、防范政变图谋及恐怖分子暗杀行动的挑战。苏西洛虽为行伍出身，但曾在前两届政府中担任要职，颇具政治魅力，在第一次印尼总统直选中获得60%以上选民支持。但其要巩固权位，必须获得主要政党及军方的支持。农德孟在越南地位稳固，对大局有较强的掌握力。只有缅甸的梭温，虽出身军方，但由于很少在国外媒体亮相，故给外人以“神秘”的感觉。

　　国情不同，性格不同，各国领导人的执政风格自然迥异。博尔基亚出身皇室，是精明的传统君主型领导人，有“大度的小国之君”之称。他信出身富商和议员家庭，具有留美、“警界英雄”、“商业大亨”、“民意支持率最高的总理”等传奇经历，是“首席执行官(CEO)式的偶像型领导人”，擅长公司式管理及强人政治治理，并怀有成为东盟领导人的抱负。洪森出身贫寒，曾历经战火锻炼，是铁腕型领导人，政治手腕高明，治国经验丰富。巴达维出身于政治和宗教世家，曾在多个部门任职，属“外柔内刚”的政治人物。农德孟出生少数民族，是务实温和、善于协调的领导人。李显龙为其父李光耀一手栽培而成，性格果断刚毅，推崇相对开放的强势领导人风格。阿罗约是前总统之女，曾在参议院和多个政府部门历练，号称“亚洲铁娘子”，是刚柔相济的领导人。苏西洛出身军人家庭，谨慎多虑，是“思想型将军”、魅力型总统。

　　此外，东盟新一代领导人大都具有复杂的宗教背景。他信、梭温笃信佛教，洪森、本扬有佛寺教育背景；博尔基亚、巴达维、苏西洛三人是温和的穆斯林；阿罗约为天主教徒。总体来看，各国领导人普遍具有温和的宗教思想，主张保持本国文化传统，抵制极端思想，鼓励多元宗教种族共存。对国内民族宗教冲突问题(如泰南伊斯兰分离分子报复佛教徒，菲南伊斯兰分裂组织和恐怖分子袭击天主教徒，印尼马鲁古等地区长期存在的民族宗教冲突，越、老、柬三国面临外国宗教势力非法传教等)，各国领导人多主张以政治手段解决，并积极推行以教治教、软硬兼施的策略。

　　中篇：政策理念有异有同

　　进一步加强东盟的内部整合，进行“自我更新”；积极推动以东盟为起点的多个10＋1自贸区格局，塑造新型的东亚国际关系；正摸索集体协调的道路。

　　当前，新一代领导人面临内部政经改革、外部加强地区合作、平衡大国利益及应对全球化挑战的任务。他们的内外政策理念有一定的相似性，但也有差异。

　　他们的执政主导思想均侧重国家现代化、社会和谐以及有偏向的大国平衡政策。对老成员国而言，苏西洛的任务是恢复国内外对印尼的信心，把印尼带向“由乱而治”的轨道，逐步恢复在东盟中的地位和作用，走温和穆斯林社会现代化的道路，彻底摘掉金融危机后印尼“失败边缘”国家的帽子。巴达维的目标是“在温和穆斯林社会建立多元种族和谐的民主国家”，并借助马来西亚在“不结盟运动”和“伊斯兰国家组织”担任主席国的身份，扩大在第三世界和伊斯兰世界的影响。阿罗约的执政纲领是将菲建成“坚强的共和国”，仍以亲美为外交基轴，但同时推进与其他大国的关系。他信致力于将泰国塑造成一个左右逢源的中等强国，大力推动亚洲地区合作和自贸协定，虽然“禽流感”和“泰南伊斯兰分裂事件”对其负面影响较大，但他信目前仍是各大国普遍看好的地区领导人。李显龙针对新加坡的脆弱性，立志将国家塑造成能应对各种全球化挑战的“新新加坡”，并凭借自身精通中华、马来和西方文化的优势，游走于世界各大力量之间，欲使新加坡成为地区的“先知先觉”。总体上看，以上老成员国领导人更倾向走渐进的民主化道路和实行有保护的自由市场经济，认为美国是地区安全的保障，其大国平衡战略更偏向西方。

　　对新成员国而言：农德孟主张稳妥地推动越南的革新开放，并积极为越谋求在东盟更突出的地位。本扬也积极推行革新开放，努力缩小老挝与东盟发达成员的距离。洪森在维护国内稳定的同时，积极争取外援发展国家经济。越老柬三国总理1999年以来平均每两年举行一次总理级会议，关系较密切。目前，代表缅甸温和势力的钦纽势力下台后，梭温等强硬派领导人可能仍将执行相对孤立、抵制西方制裁压力的强硬政策。近年来，新成员国为缩小与发达老成员国的距离，加大了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合作力度，但由于历史和意识形态等因素，仍对西方国家存在较强的戒备心理，其大国平衡战略更倾向于中国。

　　新一代领导人还将地区合作视为提高本国和东盟地位、应对全球化挑战的主要途径。

　　一是进一步加强东盟的内部整合，进行“自我更新”。东盟新一代领导人将继承老一辈创制的“区域化政策”。冷战时代，东盟发挥更多的是助美遏制共产主义的政治功能。冷战后，东盟在经济全球化大潮中迅速转型为东亚第一个区域经济组织。东盟虽在亚洲金融危机中遭重创，但仍是亚洲最成功的地区合作组织。新一代领导人也加强了东盟“自我更新”的能力。他们不再提争做“亚太一极”，而是注重于“修身、齐家”，于2003年底决定在2020年前将东盟建设成为经济、安全和社会文化共同体。

　　二是积极推动以东盟为起点的多个10＋1自贸区格局，塑造新型的东亚国际关系。东盟老一辈领导人突破合作的地域、实力和思想限制，先后创立了东盟与主要大国的对话机制——东盟地区论坛、亚欧会议、东亚合作等跨地区合作论坛。在此基础上，新一代领导人进一步以自贸谈判为手段，先后与中、日、韩、印、美、欧盟等展开自贸协定谈判，以推动与各大国的经济政治互动，构造有利于自身的东亚国际关系环境。

　　三是新一代领导人正摸索集体协调的道路。东盟的发展进程一直由老成员国主导，东南亚最大国家印尼更是起到领头羊的作用。亚洲金融危机后，东盟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较先进的成员领导人都有争当新一代地区领袖的雄心。但阿罗约因过于亲美而在诸领导人中略显孤立；李显龙限于国家太小只能起到先锋的作用；苏西洛忙于国内事务很难顾及其他；他信由于泰南伊斯兰分裂事件而与几个穆斯林国家存有一定嫌隙；稳重老成的巴达维似乎又难以将影响力扩展到新成员国。不过，新一代领导人正在学习集体协调，以期将东盟一体化进程带上更高的层次。

　　下篇：中国观领导人面临内部政经改

　　如果说东盟国家新一代领导人是“时代精灵”的话，那么普通民众之间的友谊则是供这些精灵们表演的坚实舞台。他们对中国的认同在不断提升。

　　上世纪90年代初，尤其是亚洲金融危机以后，中国领导人与东盟领导人形成可持续的集体互动，极大地推动了中国—东盟关系的发展。

　　东盟新一代领导人整体上对华友好，逐渐相信中国的发展和亚洲的振兴具有同时性和共进性。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对中国硬实力的发展仍具有天然的戒备心理。多数领导人内心或多或少存有“中国威胁论”疑虑，这主要因为中国实力增长过快，东盟各国上升势头相对迟缓，导致东盟领导人心理相对失衡。而各种“中国威胁论”在东南亚不断变异，如“安全威胁论”、“崩溃威胁论”、“经济威胁论”、“生态威胁论”等对多国领导人仍有较大影响。随着东南亚华人华侨在中国—东盟自贸区建设中的作用逐步上升，一些国家的领导人对“华人经济圈”、“大中华”等学术概念也比较敏感。巴达维近日称，华文报纸不应该只盯着中国，而应该把眼光放到全世界。洪森也曾称中国开发大湄公河恶化柬洞里萨湖生态环境等。

　　不过，新一代领导人对中国的认同程度也在不断提升。首先，东盟领导人对中国主动提出建立自贸区、加入《东南亚友好合作条约》、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实施“睦邻、安邻、富邻”政策等一系列让利、增信的战略举动表示欢迎。洪森、巴达维、阿罗约上台后都把中国作为出访大国的第一站。阿罗约在上个任期内将中菲建交日定为“中菲友好日”，并同意两国在有争议的海域进行一些合作。

　　其次，重视学习中国的发展经验。越、老、柬公开声称学习中国改革开放经验。阿罗约去年访华时向中国请教治理“非典”和经济发展的经验。

　　第三，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增多。东亚领导人在民主政治、发展模式、东亚文明、地区合作等方面有共同话题。李显龙倡导新加坡人努力学习华文；洪森去年以来两改其中文译名；巴达维在其办公室专门摆放了华人象征吉祥的罗汉鱼。此外，具有佛教背景的那些东南亚领导人与中国有种天然的亲近感。而具有伊斯兰教背景的领导人也希望通过中国表明其温和的伊斯兰教立场。苏西洛、阿罗约、他信等领导人在处理国内分离主义问题上与中国有共同语言。

　　第四，对于中国主张的“合”、“和”、“共赢”等理念持较为赞许和推崇的态度。

　　俗话说事在人为。从人的角度出发，中国与东南亚国家的睦邻关系要靠领导人之间的相识、相知和互信；当然，也要靠更广泛的草根阶层间的理解与尊重。如果说东盟国家新一代领导人是“时代的精灵”的话，那么普通民众之间的友谊则是供这些精灵们表演的坚实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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