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锋专栏
布什发表的这一番新的就职演说与其说是在勾画政府新的执政蓝图，还不如说是在进行一次新的“政治布道”……在布什就职典礼的话语中，我们能够读到的，不仅是新保守主义充满意识形态色彩的强硬语言，还有当今美国政府在外交政策中解释自由时那种近乎宗教一般的浓烈意味。
——朱锋
1月20日美国总统布什在首都华盛顿国会山前面举行了第二任期就职典礼，并第二次发表就职演说。这也是美国历史上第55次总统就职演说。由于布什总统的就职演说事关美国政府内外政策的基本走向，是了解布什政府未来四年政策轮廓的重要指标，全世界当然需要“洗耳恭听”。可惜的是，听完之后笔者深感失望。布什发表的这一番新的就职演说与其说是在勾画政府新的执政蓝图，还不如说是在进行一次新的“政治布道”。
布什总统在这篇精心准备的就职演讲中大谈特谈的是“自由”。“自由”一词出现的频率竟然高达49次之多。布什强调，在他新的四年总统任期内，他将致力于在全世界传播民主和自由，从现在起，美国与“统治者和各国的关系”将在很大程度上由“他们如何对待他们的人民”来决定。即便是1977年高举人权外交上台的卡特总统的就职演说，也没有像布什那样，在自己的话语中充满如此强烈的“意识形态冲动”。然而，究竟怎么去实现世界性的“民主”和“自由”，怎么才能让各国人民更好地享有民主和自由，布什却只字未提。
对于渴望美国伸出热情之手的欧洲盟友来说，他们对布什的就职演说的失望同样也将是明显的。因为这篇演说并没有提出如何改善美国与欧洲盟国关系的办法，而是在继续强调美国和其盟友之间在反恐问题上的任何分歧，只能被恐怖分子所利用。布什的潜台词是，欧洲和其他的美国盟友必须跟着美国走，否则将会削弱全球反恐合作，并进而影响世界反恐目标的实现。这样的含义，事实上仍然反映了布什政府第一任期所采取的原则，那就是在反恐问题上、在伊拉克问题上，不跟着美国走、不接受美国的标准和行动，就是对反恐的破坏。因此，在这篇就职演说中，我们看不到布什政府准备在第二任期内削弱和改变“单边主义”政策倾向的任何迹象。
在演说中，布什强调美国“看到了自己的脆弱，也看到了让美国脆弱的根源”。那么什么是根源呢？布什的回答是世界依然难以摆脱的“仇恨和专制”，这是一种将“加深仇恨和赦免谋杀的”意识形态。为此，布什强调美国的政策就是“寻求和支持每个国家和每种文化中”的“民主运动”。问题是，各国自身的国家制度选择都是特定文化、传统和发展水平的产物，对自由的理解也有着深厚的不同文化和发展的含义。如果美国总统就此断定只有“美国式”的民主才是化解仇恨与暴力的答案，那么，具体的道路又在哪里？二战结束以来，国际社会努力寻找和谐、自由与民主的进程已经60年，如果布什一笔勾销各国的差异，呼吁民主和自由就能解决今天世界所有的问题，那么，什么又是民主和自由得以生长和强大的条件与要素呢？
在20日华盛顿的寒风中，布什总统并没有声嘶力竭、也并没有激情飞扬，尽管他是在谈一个让美国和让世界人民都为之振奋的话题——人类的自由和民主。已经58岁的这位得克萨斯州前州长两鬓花白了，他演说的语调也尽量显得很温和。但话语中向全世界所传递的声音清晰而又有力：经过饱受争议的第一任期，世界不可能改变美国、改变美国总统，而只能继续等待美国总统以他认为值得追求的方式来改变世界。在布什就职典礼的话语中，我们能够读到的，不仅是新保守主义充满意识形态色彩的强硬语言，还有当今美国政府在外交政策中解释自由时那种近乎宗教一般的浓烈意味。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