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智利独裁者皮诺切特将出庭受审

　　本报专稿 尹林标

　　大约五年前，英国内务大臣杰克·斯特劳决定，前智利军事独裁者皮诺切特身体状况太差，不能接受审判，将他从软禁中释放，让他从英国回家。皮诺切特是以一个西班牙法官颁布的国际通缉令被拘禁的。

　　现在智利最高法院已经裁决，皮诺切特虽然已九十多岁，但他的健康状态完全可以在自己国内面对谋杀和酷刑指控。近日最高法院一个代表到皮诺切特在圣地亚哥以西110公里的海岸牧场，通知他这个裁决，并且告诉他，在接受审判之前必须被软禁起来。

　　鉴于皮诺切特的年龄和可能出现的合法推迟，他会不会出庭受审，还要拭目以待。皮诺切特的律师说，他现在需要坐轮椅，而且患有糖尿病，所以法庭审判就等于要他的性命。他们已经用尽了上诉程序，但是不知道是否还会想出什么办法。

　　神鹰行动

　　不管什么结果，许多智利人已经在庆祝最高法院裁决现在可以审判皮诺切特，尽管他只被指控10起谋杀案和失踪案，这个数字对于1973年至1990年皮诺切特统治时期被杀害的三千多人和同样数字的失踪者来说，就如沧海一粟。

　　这10个案件是神鹰行动的一部分。神鹰行动是上世纪70年代智利独裁政权和其他5个南美独裁政府一起策划的行动计划。根据这个行动计划，这几个国家的情报特工和杀手相互合作，越过彼此的国境追捕、审讯、拷打、并且常常杀死持不同政见者。策划这个行动计划的目的就是要使逃到其他国家的持不同政见者处于监视之下，而且受害者不会认出追捕者或者行刑者。

　　这个行动计划一直到1992年才被披露出来，当时巴拉瓜一个调查法官偶尔看到了记录南美军事政权数千名受害者的姓名和详情的恐怖档案。美国官方此后解密的档案表明美国福特总统政府和中央情报局对于这个神鹰行动了如指掌。

　　1998年10月，根据内务大臣斯特劳的命令，英国警察做出了一个惊世举动，逮捕了在伦敦访问的前首相撒切尔夫人的老朋友皮诺切特。斯特劳先生是根据西班牙法官巴尔塔萨·加尔宗颁布的逮捕令采取行动的。这位法官要以反人类罪审判这个前独裁者。皮诺切特的反人类罪包括神鹰行动实施期间西班牙人在智利被杀或者失踪案。

　　斯特劳作出逮捕皮诺切特的决定后，美国紧接着解密了有关神鹰行动的档案。这些档案表明，神鹰行动是皮诺切特的情报机关Dina发起的，得到了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欢迎。当时福特政府担忧马克思组织在南美的扩散。

　　“死亡篷车”

　　皮诺切特在英国被软禁17个月，直到斯特劳大臣宣布他的健康状况不适宜在西班牙受审，并且容许他于2000年4月乘飞机回国。在智利，人们开始争取撤销他自封的终身参议员的刑事豁免权，把他送上法庭绳之以法。但是，皮诺切特打了健康状态欠佳的牌，并且坚持声称，他一向是“智利的天使”。

　　皮诺切特还利用和他一向羡慕的纳粹军官使用的辩词“只是执行命令”为自己开脱罪责，说他不清楚手下官员或者情报特工执行什么谋杀或者酷刑。

　　2001年，皮诺切特被指控1973年9月11日推翻萨尔瓦多·阿连德总统后几个星期里发生的几起谋杀和人员失踪案。受害者被装在现在人们知道的“死亡篷车”上运走，此后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了踪影。但是，2002年，最高法院裁决，皮诺切特的健康状态欠佳不能接受审判，他继续逍遥法外。

　　这次最高法院根据不同的指控作出了相反的裁决，这似乎反映出智利国内对他越来越不满的情绪。就在圣诞节前夕，皮诺切特住进了医院，说他中风了，但是，检方律师和许多鄙视他的智利人认为他只想逃避审判。

　　一个官方调查委员会的报告

　　尽管他的统治留下了令人痛苦的回忆，但在他1990年下台以后的许多年，他在智利仍然是一个碰不得的人物。许多人盛赞他对于智利恢复经济的贡献。

　　然而，皮诺切特在伦敦令人震惊地被捕，也标志着他的支持者日益衰弱了。去年皮诺切特终于以一项谋杀指控和4项绑架指控受到起诉。但是，皮诺切特的律师争辩，他患有轻度痴呆症，不宜出庭受审。

　　部分原因是受到了一个美国电视采访的影响，皮诺切特在这个节目里看上去头脑清晰，最高法院现在作出裁决驳回了这个争辩，并让调查法官朱安·戈兹曼确定一个审判日期。

　　最近对皮诺切特逃税和将高达1500万美元的公共基金抽到外国银行账号的指控所进行的调查，使得公共舆论更加进一步不利于皮诺切特。

　　接着，就在圣诞节前夕，一个调查皮诺切特统治期间对不同政见者进行迫害的官方委员会抛出了一个报告，说三万多名前囚徒说他们遭受过电刑、浸在水中、性强暴、被拔掉指甲、被迫观看其他囚徒遭受酷刑，或者被迫喝自己的尿液、吃自己的排泄物。

　　皮诺切特的大女儿露西娅也说她因为这个报告中所记录的暴行而感到震惊，但是她只把这种酷刑归咎于“个人，而不是某个组织”。

　　智利发现的档案表明，皮诺切特的情报头目曼纽尔·康特拉斯与来自巴西、阿根廷、巴拉圭、乌拉圭和玻利维亚军政权的情报机构头目在圣地亚哥举行的一个会议上提出了这个神鹰行动计划。康特拉斯因为两起神鹰行动谋杀案被判入狱7年，现在又因为另一个谋杀罪被关进了监狱。他总是说：“没有将军的同意他什么也不会做。”

　　戈兹曼法官说神鹰行动是皮诺切特出的主意，而且是他掌管的。这位法官还在调查康特拉斯和他的9名负责假情报战的Dina特工。在他们发动的假情报战中，其他南美国家中数百名智利人被杀，都被归咎于一个杜撰的马克思主义组织的内部斗争。

　　“我们感到高兴。全世界都高兴。”洛雷纳·皮扎罗听到最高法院的裁决后说。皮扎罗是酷刑和谋杀案受害者家属协会的会长。“皮诺切特不能不受惩罚继续活下去。”

　　但是，他会活到出庭受审吗？假如他活到了，他会叫撒切尔夫人做一个品德信誉见证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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