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的习惯（同学少年）

　　沙河

　　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长生是我的同桌，他没别的爱好，除了爱给女生起外号，表现出色地就是坐在女生桌子后面，像特工一样摸女孩子的长辫子，那动作贼快，女孩子自然能感觉到，可桌子后面就两个人，赖账是他的拿手好戏，我遭殃的机会理所当然的居多。

　　长生偷袭成功后，总爱呵呵地笑，那一笑，两个眼就成了一道缝，鼻子也跟着往上拧，他哪里知道自己的怪模怪样又惹起了四周同学们的哄笑。长生贪玩，可学习成绩却是出奇的好，尤其是作文，几乎每篇作文交上去再发下来的时候，就成了范文。长生每逢此时，俨然一个鸿儒，只不过伸脖子瞪眼留下了几分败笔。可在老师的眼里，他是多么的可爱啊！要知道，在学校有特长的学生是备受老师宠爱的，王老师既是语文老师又兼班主任，那宠爱的程度就更令人羡慕了：能与老师轻风细雨地交谈，做题时也常能得到老师指点一二。与他同桌，我有时就嫌自己命薄。

　　没想到长生乐极生悲。

　　那时学校每年都要参评优质课、优秀教师，今年推荐的是王老师，据说，这次评估将作为评选全国优秀教师的一个重要依据。王老师不但是我们的班主任也是学校的教务主任，学校前一天下午还专门打扫了卫生，王老师也告诉我们明天第一节课讲叶绍翁的《游园不值》，谁也不能迟到。

　　长生有点懒散，但他今天的确不敢再现往日的情怀。或许是该他倒霉，长生去地里给他爸送饭，到学校大门口时铃声就落了，今天非同往日，长生赶紧溜到自己的座位上。

　　“呵，今天没来人。”他到教室一瞅，心里犯起了嘀咕，“说话不算话”。

　　按惯例，县里的评估组与坐在前几排的学生挤在一起跟班试听，可谁知道这次却坐到了最后几排。在长生看来，既然与往常一样，就又可以天马行空了。他听课听到一半手就痒了，又去抓人家的辫子，尔后自己又在那洋洋得意，我急忙去制止，长生又开始耍赖地说：“你什么你，那什么那”，可一抬头，发现王老师的目光很严厉，长生仍像平常似地，自个儿嘟囔了一句：“我啥也没干，都是他！”

　　同学们先是嘻嘻地窃笑，后来突然一阵哄堂大笑。后面的评估组老师忍俊不禁。

　　长生看王老师的脸色不对劲，往后撇了一眼，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伸了伸舌头。这节课终于在长生忐忑不安的心情中结束了。

　　王老师一扫往日的和善。

　　长生这回可要吃大亏了，同学们都这样想。午饭后，长生发现王老师又多云转晴天了。长生的捣乱被评估组认为王老师上课不拘一格、课堂气氛活跃，算是通过了。长生感觉自己成了英雄，自然又恢复了他的山河本色。

　　《江南时报》 (2005年01月26日 第二十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