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忧伤的日子

　　作者：文泉杰

　　现代出版社

　　2005年1月出版

　　定价：18.00元

　　《爱在忧伤的日子》又名《爱情向左，友情向右》。爱情与友情像两条并行的铁轨，贯穿小说的始终。爱情只是陪伴，是一个人的爱情。本书围绕爱情与友情有很多故事，也有很多泪水。文章在网上发表后，迅速流传。被评为年度大学校园最热门帖子之一。

　　我们为您摘选了其中一段，讲诉了小说主人公一段莫可名状的初恋，本段内心描写细腻，情感抒发忧郁彷徨，反映了这个年代出生的大学生的迷茫心态。

　　我女朋友的网名叫真水无香，我叫她无香。

　　这是我的初恋，也是她的初恋。

　　一周前的一个晚上，当我们聊完天分手的时候，无香对我说，一颗漂泊的心等待靠岸。我当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无香要我回去后好好想想，第二天给她答复。事实上这不是我第一次收到表白，以前的蓉和昕雯比这更直接，而我都能从容而优雅地拒绝她们。我说，这一辈子我们只能做最好最好的朋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可是这一次我却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我喜欢无香吗？答案是肯定的，但我爱她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晚上我辗转难眠，听着室友们匀称的呼吸，睁大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怎么也寻找不到我心中的答案。

　　第二天上计算机课我在网上遇到了无香，她用QQ对我说：你想好了吗？

　　事实上我一点也没想好，我的脑海一片乱麻，这一刻我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无香等了很久，见我没有回话，又发了一连串的问号过来。

　　于是，我在屏幕上吃力地敲出这样一行字：我也喜欢你。

　　我在心里是这么想的，我说这样的话并不是说已经接受她了，仅仅是表达对她的好感。可是无香却飞快地给我回了信息。她说听到我那样说她多么地激动多么地高兴，觉得那一刻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事情终于无法挽回，我的默许拉开了我所谓的初恋序幕，也许我的选择是个错，但我也只能将错就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或许爱可以从喜欢开始。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无香成为我的女朋友的第二天就开始为我讲述她是怎样爱上我的。我不知道这里用爱这个字合不合适，但我知道她是真心的。

　　无香说，在你来大学的第一周就听说了你的大名。他们说你是我们系里的才子，读高中时就发表了很多的文章，还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当时我特别羡慕。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并不知道那就是你，那时候你坐在自习教室里第一排的位置上专心写作，当时整个教室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从教室的后门进去，看见了你穿着橙色衬衫的背影，那一瞬间我就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我轻轻地从你身后走过，企图更加仔细地看你。从那一天起，我爱上了橙色，爱上了橘子。

　　第二次遇见你仍然在那一个教室，你仍然坐在第一排，仍然穿着那件橙色的衬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喜欢坐在第一排写作，而每当上课的时候你却总坐在最后一排，以至于我想窥视你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座位。再次看见你穿着红色衬衫，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我已经有一周没看见你了，这一周的时间对我来说是那么漫长。

　　无香成为我女朋友的第二天我打电话给蓉，蓉接到我的电话第一句话就是，你好像有半年没打电话给我了吧。然后我就淡淡地跟她说，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就在昨天。电话那边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许久才传来蓉的声音；“昨天，而你今天就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成心想刺激我，是吗？难道我就那么令你讨厌吗？你可以不爱我，可你为什么要如此地伤害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逼我，逼我离开你，彻底放弃你……”我不曾想到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只是想暗示她没有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然而她却误会我在向她下最后通牒。后来蓉停止了哭泣，平静地问我，你爱她吗？几乎在一瞬间，你爱她吗？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好几遍，很久我也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句话像刀一样割在我的伤疤上，鲜血直流。蓉问我为什么不回答，这个时候我的嘴里才吐出三个字：不知道。不知道，呵呵，我竟然不知道我爱不爱无香，而她却成了我的女朋友。我在内心耻笑自己，痛与悲哀如浪涛汹涌。

　　昕雯和蓉都是执著的人，但是昕雯与蓉有着不一样的性格。昕雯执著，但拿得起也放得下，我一直比较欣赏昕雯的这一点，有着风一样的胸怀，而蓉是经常因为执著而陷入无法自拔的固执当中的人。

　　其实我并没有想主动地告诉昕雯我有女朋友了，只是有一次在网上碰巧遇上了她，她打来一个笑脸问我：有女朋友了吗？

　　我知道是昕雯的戏言，但我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她。

　　有了，就在一周前。

　　昕雯显示很惊讶的表情，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说，是真的。是我的大学同学。

　　接下来昕雯有几分钟没有给我回信息。我问，怎么了，没事吧？昕雯。

　　昕雯抱歉地笑笑，没事，刚才死机了。

　　于是我问她，你呢？你有男朋友了吗？才貌双全的你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我爱的人回心转意，可是花自飘零水自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终于绝望，可是我又不屑于找，对我来说，找是对情感的一种亵渎。也好，一个人过，无牵无挂，倒也潇洒自在，只是偶尔内心里感到特别的孤独与无助。

　　我理解你的心情，对不起，昕雯。说什么对不起呢？你又没有错，只是我想知道，我这样执著也没有得到你的回报，那个女孩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地方。你一定很爱她，是吗？

　　我不说话，又是这样一个问题，我仍然无法回答。

　　昕雯发来一连串问号，怎么不说话了。

　　见我仍然不回信息，又发来一个笑脸，呵呵，可能有难言之隐吧！我也就不逼你了，接着又发来一朵玫瑰，不要误会，我不是送给你的，尽管我非常想。我是送给你和你的女朋友的，希望你们的爱情像这朵玫瑰一样灿烂无比，永不凋谢，我在天涯海角祝福你们。

　　昕雯的头像变成了灰色，她下了线，我也该走了。从网吧里出来一阵凉风灌进我的身体，我打了个冷颤，没想到北京的秋夜这么冷。这该是大雁南飞的季节，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灵总是莫名其妙地忧伤，我望着北京上空，内心的忧伤如血蔓延。每个人都会为自己获得的爱情而欣喜，可是我却不是，我获得了爱情，但我高兴不起来。这些天来我一直被这样一个问题弄得心力交瘁，我到底爱不爱无香？我也喜欢和无香在一起，喜欢她温馨可人的话语和亲昵的动作，喜欢她搞的小恶作剧，喜欢她煮的面条和鸡蛋……可是我却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手拉着手，不习惯每天上课的时候都与她挨着坐，我不喜欢坐在前排，从来不喜欢。无香不在的日子里，我也不是很想她，也没有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所以我一直很迷茫，我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无香。

　　我坐在长条椅上休息，哥骑着脚踏车带着他的女朋友从我的眼前一晃而过，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哥。哥一路小跑着朝我走来：“怎么是你呀！你不叫我，我还不知道呢！怎么啦，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坐着啊！”

　　我答非所问，对哥说，我很羡慕你啊。

　　哥用关切的目光搜寻我脸上的信息，羡慕我什么呢？

　　羡慕你和你的女朋友，很幸福啊！

　　哈哈，哥笑了，你不是也一样吗？无香对你很不错啊。

　　我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哥看出了我有心事，站起来和他女朋友说了几句，然后他女朋友一个人骑着车走了。

　　你不跟她一起走？我很过意不去。

　　没事，哥看出你有心事，陪你走走。于是我就告诉哥，我不知道我爱不爱无香，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哥说，你不要想那么多啊，很多事情都是一步一步来的，很多时候我们经历的都是一种过程，你爱不爱无香不要紧，关键是你们在一起觉得快乐就行了。感情的事很难说，一见钟情的爱很少，还是要靠日积月累的。

　　后来我问哥，哥，你呢？你爱你的女朋友吗？

　　我以为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爱，可是我等到的却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许吧，也许吧。苍白的月光把哥脸上的无奈表情映照得一清二楚。我们往往是这样，能给别人指点迷津，而自己却常常陷入困惑之中。

　　这年的春节我没有回家，因为我无家可回。

　　我的很多兄弟都说要留下来陪我，还有无香。我说，这个假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完成我的长篇小说。其实这是借口，我根本没有打算写什么长篇小说。我只是不想他们因为我而失去一次跟家人团聚的机会。

　　无香和我分别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而我却一滴眼泪也未流。无香一直抱着我，在拥挤的站台上，在如潮的人流中，在凛冽的寒风里，要我跟她一起走。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别哭了，无香，40天后我们又会见面的。40天很短，一晃就过去了，听话，上车吧。

　　无香走了，我却陷入了惶恐之中，我觉得我对不起无香，我欺骗了她的感情。我逐渐明白，我对无香的感情就像对蓉对昕雯的感情，只是喜欢，不是爱。而无香一直以为我是很爱她的，她沉浸在爱河里不能自拔，却不知道我对她的情感都是我的伪装。所以我觉得自己很无耻，每次牵她手的时候我的手心都会出汗，我觉得我不配牵她的手，可是我又不忍心破坏她美丽的梦。所以我一直坚持着可是我却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

　　我背着行李，一个人，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去了那个叫云南的地方，彩云之南。在云游路上的苍山茶庄俯瞰整个大理，想像着这样一个人间天堂如何一步一步地被我踩在脚下，想像着这些日子大理如何用温情的目光抚慰我疲惫的身体和忧伤的心灵，然后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落在了苍山上。假如有来生，如果大理还是大理，我愿我是丽江，和大理一生一世互相依偎，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江南时报》 (2005年01月26日 第二十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