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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包裹单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2月12日09:36 南方都市报

  护士手记

  小菊专栏

  快过年了,此时的北方除了万年青,所有的树枝该是枯叶落尽吧。望着仍旧郁郁葱葱的校园,我意识到自己来到异乡十余年后,对冬日的感觉已有点陌生,衣柜里那尘封的皮大
衣,不知什么时候能见见天日,也许,等哪一次回老家过年时再穿穿吧,然后就把它留在家里,让姐姐穿上它御御寒也挺好,或者干脆哪天休息时寄给姐姐,顺便捎带些礼物。

  也许是受到病房4号床那个女孩的情绪感染,我对家里的姐姐似乎多了份难以言喻的牵挂。

  那一天,我从收发室里拿回一摞信件和报纸,咦,咋有一封某医院外科病房4号床某某同志收的信件,这名字的确是现在所住的病人的。在病房,很少有病人的信件,更何况在通讯发达的今天,一条短信,一个电话,啥事都能搞定。

  当我将信件交给4号床的女孩时,原本疑惑不解的女孩一拿到信封,眼泪就哗哗直流,读过信后更是泣不成声。事后她对我和同房的病友讲起她和姐姐的故事:她父亲常年在外工作,母亲身体很差,家里农活全靠姐姐。“其实长我六岁的姐姐身体也不是很好,小的时候得过大脑炎,右眼留下一点残疾。真是年少不知事,那时候为点小事跟姐姐争吵时,被脾气暴躁的姐姐骂得狗血喷头。”不甘示弱的她情急之下骂了句姐姐是“瞎子”,一旁听到的母亲二话没说操起门后的棒槌要打,她见势不妙赶紧跑出家门躲在村头废弃的碾坊里,那里的蚊子可真是毒,一会就咬了她好几个血包。想来也真是不好歹,为了逃避母亲一顿打,跑来这里喂血给没有一点人情味的蚊子吃。“你们知道最后咋样?”直到天黑,家里人到处找不着她,最后还是姐姐在碾房找到我,抱我回的家,当时我已经睡着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女孩喝完了我拿来的中药,拨了拨头发,摆了摆头,又抬起了下巴,含着泪笑着说:你们看,我这下巴都缝过三针,还留有疤痕呢。当时姐姐一个人在田地里挖红薯,天黑了很久才回家,我刚好在家门口撒尿,见到姐姐挑着重重的担子往家赶,我想吓吓她,提起裤子就往屋里跑,嘴里大喊着“鬼来了,鬼来了”,没想到自己一下子绊倒在台阶上,磕破了下巴,流了很多血,吓得姐姐放下担子,急忙送我上医院……

  “唉,当初咋这么不懂事?我姐姐还有一种病,发作时倒在地上直瞪眼,嘴巴闭得紧紧的,舌头还经常被咬破,头上也经常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几次我都害怕姐姐起不来了。这号病你们医院能治吗?你瞧,我就这点小腿骨折,就惊动了姐姐,那些老乡也真嘴快。姐姐才读过小学三年级,因为家里穷没办法。现在家里日子好点了,我在外打工也能存点钱寄回去,要不是自己不小心被摩托车撞了,我今年就可以回家过年帮姐姐照看一下小店了。看来我那老姐又要寄来一大堆自己腌的脆萝卜干和炸的小鲫鱼,麻烦你这几天帮我看看有没有我的包裹单,真的谢谢你!”

  听着女孩讲着她姐姐,我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是的,这段时间我得留意科室的信件,可千万别漏掉姐姐的那张包裹单。 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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