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过年

　　图／文　吴粤

　　在印尼灾区，小家已支离破碎，灾难过后，这里的华人秉承血浓于水的信念，组成了一个“大家”。

　　今年的年，我在印尼与这个“大家”一起度过。

　　编者按：

　　吴粤是位女摄影记者，今年是她当记者的第一年，今年的年她在印尼与华人难民一起度过。这却是她第四个年头未与家人一起过年了。多年在外留学，多年无根的漂泊，吴粤镜头里的华侨与她自己一样，多了一抹温情与感伤。

　　印尼苏北，灾难造成1000多华人死亡，已经登记华人难民达6853人。镜头下的难民营，离开灾难已有40天，孩子与老人居多，伤痛在生活的琐碎里渐行渐远。

　　小家已经支离破碎，旅居国外的侨民，深切体会到“华人互助，抱成团，我们可以生活下去”的道理。

　　这个年我们大家一起过！

　　已经4年没在中国，没与父母过年了。之前是个留学生，现在是个记者。年味在我的身上已经变得淡淡的；但“年”还是打成一个结，结在我的心里，是份化不开的对家人的愧疚。在一个个另外的地方，感同身受着中国人的“结”，年是我们放不下的心理慰藉。

　　在印尼班达亚齐，华人里的老人反反复复说“年关难过”。印尼的二月，阳光下的大自然生机勃勃，但满目疮痍却告诉人们这里的境遇：几乎每户人家的墙壁，都有地震导致的裂缝和破洞。尽管睡地铺，吃庙堂里的领餐，生活的艰难遥遥没尽头，人们这会只想讨论怎么过年。

　　海啸让印尼有了许多的孤儿。但在华人社区，我们没有见到。再苦再累，血缘观念强烈的中国人不会让一个孩子去孤儿院，“投亲靠友，我们可以自己养！”

　　年三十，没受灾的华人富人也都到了难民村，和大家一起过个年。年成了唯一一个能让他们重新接触喜庆并重新开始的符号了。

　　我知道，年对海外华人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在国外，作为长期缺乏话语权的少数族裔，似乎只有在“年”这一刻才拥有整个世界，才可以肆意欢乐。今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不幸的人一起过年，见到他们的坚强。一刹那，我的乡愁突然浓烈了起来，想赶回家，喝口妈妈煲的汤，似乎这事成了心里唯一的愿望。年，变得说不清，道不明。

　　问我，新年愿望是什么？来年春节，陪父母过个年。

　　图：

　　棉兰的美德华人难民营，大年初一，孩子们穿上了捐赠的新衣，但是玩具只有一样：气球。

　　窗外已被夷为平地的华人社区是海啸最先降临的地区之一。当地华侨陈伯看着，说着，这里曾有多少他的朋友和旧识。

　　棉兰美德村的难民营，老人挤在一个间隔出来的小房间里。她们都是家里惟一的幸存者。过年了，她们互相为伴，也许拥挤更易驱除伤痛。

　　长年漂泊在外，没有根的生活，对华侨而言，过年成了维系情感的仪式。这仪式里吃团圆饭和烧香祈福化身为两道符咒，两道能使人重燃希望与欢乐的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