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教授同情9-11恐怖分子引发学术大争论

　　最近，美国大学校园里最出风头是丘吉尔先生。

　　沃特·丘吉尔是科罗拉多大学的教授，“9·11”事件后，他撰文将“9·11”恐怖袭击中的遇难者，比作希特勒纳粹的“小艾赫曼”，说事件中的恐怖分子是“壮烈牺牲”的“战斗队”。随后他还出版了一本书，书名就叫《恶有恶报：对美帝国傲慢与罪恶后果的思考》。如此非常言论，在美国竟没有多少人留意，两年来默默无闻。

　　这几天，丘吉尔先生突然成了新闻人物。

　　纽约州一所大学，汉密尔顿学院，前不久邀请丘吉尔先生去演讲。在预定演讲前，该校一位教师偶然读到了丘吉尔的这些言论，随即告诉校方，说此人的讲法令人作呕，还是不请他来为好。校方却不以为然。该学院的学生报纸随后发表文章，介绍了丘吉尔其人其言。毕竟，这是发生“9·11”事件的纽约，丘吉尔攻击的遇难者大多是纽约人。这下，他终于引人注意了。

　　纽约人自然惊愕，四年前遭受了袭击，现在竟有人上门“鞭尸”。特别是“9·11”事件的受难者家属，大多还生活在纽约，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向他们的伤口撒盐。纽约州长称丘吉尔为“偏执的恐怖分子支持者”。

　　有人发言，丘吉尔要来就杀了他。也许这只是说说而已，可警方对这种“死亡威胁”不敢掉以轻心。汉密尔顿学院把原来计划的2000人的会场，换成300人小会场，仍然不能平息纽约人的怒气。最后，学院以安全理由撤消了对丘吉尔的邀请。

　　这下，丘吉尔出名了。

　　大多数人不能接受他的观点，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在公立大学，教师竟然如此评论“9·11”事件，并且堂而皇之写文章出书。科罗拉多州长说，丘吉尔的说法“丑恶而煽动”，他要求把丘吉尔请出大学。丘吉尔在一片争议声中宣布辞去他担任的种族问题研究部门的主席职位。负责雇佣大学教师的州校董会说要调查这起争议，丘吉尔先生顿成全国大学校园里争论的焦点。

　　争论的要害是，学术自由有没有界线？如果有，界线在哪里，谁来划这个界线，用什么标准、怎么划这个界线？如果没有，大学和社会对言论的承受能力有没有极限，社会为此而付出的代价有没有极限？

　　在校园里，总的舆论站在丘吉尔一边。人们并不赞同他的观点，也并不担心他的处境，他是有终身教职的大学教授，舆论赞同的是大学里的学术自由。尽管公立大学是纳税人出钱养着，尽管社会上大部分纳税人是保守的，美国社会却长期公认，给大学校园以学术自由，不受政治权力干预，不受社会保守民众的压力，是有必要的。终身教职是就业的铁饭碗，在美国除了联邦法官就没有第三种人有如此待遇，其目的就是保障学术自由。如今，不管丘吉尔先生说什么，科罗拉多州校董会很难开除他。可是，历史上无先例并不是说以后绝对不可以。科罗拉多州议会和州长都觉得，让丘吉尔待在大学里，他们对民众不好交代，恨不得马上把他赶出大学，只不过找不到合适的法律依据。

　　丘吉尔宣布，2月8日在自己学校演讲，顿时引起校内外很多人的愤怒。美国公立大学是开放的，很多人说要来冲场子。校方宣布出于安全理由撤消这一演讲，这就更热闹了。组织演讲的学生组织表示，这是对言论自由的严重侵犯。他们的律师对媒体说，如果有安全问题，校方就有责任保护丘吉尔先生的安全，而不是对丘吉尔先生说，有人要杀你，所以我们不让你说话，你必须闭嘴。

　　几乎没有人表示认同丘吉尔的观点，但也几乎没有人不认为，大学的学术自由是重要的，社会即使忍受巨大代价也要保障这种自由，因为大学是为社会提供思想的地方。只有在完全开放和自由的状态下，新的思想才可能没有障碍地产生交流。大学教师不仅要传递现成的知识，更要激活学生的观察和思考能力，对学生的精神和思想潜力发起挑战，促使学生有能力用各种角度观察，用全方位的、甚至前所未有的思想来思考。

　　这样才能保证大学处于人类思想和精神的最活跃的前沿。

　　美国公民自由联盟声明，要求科罗拉多州议会和州校董会停止因丘吉尔先生的观点而威胁他的教职。丘吉尔宣布，如果州校董会解雇他这个终身教授，他就要告上法庭，寻求司法公正。他学校的教师组织发言人说，丘吉尔先生对“9·11”事件的评论是“有争议的，唐突的，可憎的”，但是他们仍然支持他应有的权利。他们指出，一所好大学的生命力就是思想的多元化，这种思想多元化制造的自由环境是教育年轻人所必需的，是开拓知识的疆域所必需的。长期以来指责美国大学左派当道的保守人士大卫·郝罗维支也说，解雇丘吉尔先生将违反宪法第一修正案的言论自由权利，并且会开一个很坏的先例，是不可取的。

　　终于，丘吉尔先生还是如期举行了演讲。我们饶有兴味地观看了演讲会的全程转播。将近一千人出席演讲会，大多是他的支持者。

　　几十名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这位留着披肩发的先生直言不讳，他不认为他需要为自己对“9·11”事件的评论而道歉，他说他决不退后一英寸。

　　演讲会上，激进的丘吉尔先生并不令人喜欢，特别是在回答听众问题的时候，他对质疑他的听众显得傲慢无礼，一点没表现出宽容精神和气度。说实话我不喜欢他，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他举行了演讲，并且全身而退。因为，正如我们以前说的，让人讲话，天不会塌下来。不让人讲话呢，那就是阴天了。

　　作者：旅美知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