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政治学

　　日前，各大媒体上出现了一个新热点，那就是英国王储查尔斯宣布，将在今年的4月，迎娶老情人卡米拉。虽然这两人的恋情一直是英国各种花边消息的主题，但是，这场婚姻却是来之不易，只因为查尔斯王子的婚姻直接与王室的惯例与形象相关。

　　根据《泰晤士报》进行的最新民意调查，43％的人表示支持查尔斯和卡米拉的再婚，但66％的公众都表示不希望女王在未来几年将王位传给查尔斯。另外有33％的公众认为，查

尔斯和卡米拉的再婚会削弱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度。

　　同时，在日本，日前也有一场关于皇室的争论。由于日本皇室40年没有增添男丁，而在日本《皇室典范》中，规定只能由男性继承皇位，因此掀起一场关于女性皇室继承权的问题。

　　大多数人会认为，当今的君主制度有名无实，并不值得过分重视，但是从政治观念的角度来看，这两场关于王室的焦点争论，实际上反映出传统与现代两种政治权威认同的某些冲突之处，值得仔细地考察。从历史上来看，英国和日本政治权威的转型属于渐进型的类型，基本上是利用传统政治权威的主要资源来完成宪政制度和民主的转型。比如，英国在1688年光荣革命之后，君主立宪制度确立起来，君主越来越虚化为一个政治权威的形象，而不掌握具体权力。而日本天皇在整个现代化过程中，也只是扮演了整合国家政治认同的作用，并没有参与具体的权力运作。

　　对于这两个国家而言，其政治权威的来源很大部分是来自传统的“君权神授”的资源，即王室的权威来自于超自然的宗教力量，而经过现代化洗礼之后，今天王室的政治权威，主要是来自于王室传统这一资源，即公众对该政治传统的认可和尊重。

　　不过，比较细心的人会注意到，近年来，很多君主制国家的王室威信都受到严重挑战，不仅公众对王室越来越冷漠，而且不少激进分子还提议废除君主制度。这说明，君主制度背后那套政治权威的资源开始流失，甚至到了危险的边缘。

　　当然，这并不是说王室的政治权威已经无法自我维持，而是说现代的君主制度政治权威的来源，必须向某些方向做些调整，方可满足现代公众的某些政治认同。比如，当年备受爱戴的戴安娜王妃，就以闪亮的公众明星之身份，有力地提升了英国王室的威信和形象。

　　在现代政治中，由于民主化带来的平等压力，传统王室所具有的神秘气质和“卡理斯玛”（charisma）特征已然消解。现代人对政治权威的认同，更加趋向于那些具有公众明星特质的人物，他们以平易近人而魅力四射。想想当年的戴安娜王妃，被英国人认同为“平民王妃”，而就是这种平民化的趋向，反过来增加了王室的政治权威。而今天的哈里和威廉两位王子，长期以来就是英国八卦杂志的关注焦点———他们外形俊朗、行为不羁，大受公众瞩目与欢迎，宛如大众明星。难怪英国公众宁愿女王将王位传给威廉王子，也不愿意传给那位神态猥琐的查尔斯王子。

　　2004年美国大选所凸显出来的“两个美国”的争论，也与我们今天所要讨论的政治权威认同相关。虽然美国是老牌的民主国家，但是小布什关于自由与民主的理念却奠基在一套关于宗教信仰认同的基础上，而且其大大咧咧的德州牛仔形象居然还让他赢得了大选。更为理性和精英气质的克里，却无法在这场选举中占得上风。这无疑说明，这个世界未来的政治权威认同，绝非只是一个单向度的由传统向现代转化的过程，而是多种政治权威模式混杂的状况，这要依赖于各国对自身传统政治资源是如何转化和利用的。

　　如此看来，英国王室如果想要复现王室的政治权威，就要学会今天大众舆论所擅用的“包装”技巧———将两位王子包装成公众明星和大众情人，或许要比老态龙钟的伊丽莎白女王深居简出、神秘兮兮更为有效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