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万念俱灰，最想弟弟”

　　本报记者　朱中顺

　　追求不成，武汉科技大学学生董祥普14刀杀死常熟理工学院女生孙亚楠一事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一个贫困地区飞出的“秀才”、名牌大学的“天之骄子”缘何沦落为杀人凶手？昨天，在常熟警方的帮助下，本报记者来到常熟市看守所，和董祥普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

　　有轻生念头最想弟弟

　　3月28日，也就在案发的当天，董祥普被警方抓获后拘留在常熟市看守所内。昨天下午3点，看守所第二提审室外传来一阵脚链声，门被打开后，一个腼腆的大男孩走了进来。董祥普的头发已经被剃光，囚服内穿着一件深色西服，中等偏胖的身材，黝黑的娃娃脸上泛着红晕。因为董祥普被拘留后情绪一直不稳定，曾经有轻生的念头，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在管教人员叮嘱下，记者和他交流了起来。

　　记者（以下简称记）：祥普，你在里面（看守所）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想什么人，什么事情？

　　董祥普（以下简称董）：想了，父母都想了，最想弟弟。

　　记：谈谈你和孙亚楠的事情好吗？

　　董：我和她是高中复读班的同班同学，还是同桌。平时学习的时候我们互相帮助，有好吃的东西也一起吃。后来我考上了武汉科技大学，她没考上又复读了一年。在我到武汉上学的时候，她送给我一张照片，上面写着“学业有成、身体健康、早日找到一个女朋友”的祝福。可能她是想委婉地拒绝我吧，但我不甘心，在上大学的时候我经常回去看她。去年她考上了大学（常熟理工学院），我就经常去看她。

　　记：你喜欢她，为什么还发生那种事情呢（指杀死孙）？

　　董：原来她对我很温柔的，但后来到常熟后就变了。我经常给她写信，可她却一封也没有回。后来她跟我解释说地址写错了。我认为她不接受我是因为我诚心不够。2004年10月1日长假的时候，我到常熟看她，结果没找到，她回家了，打电话到她家，她说她不回来上学了。20多天之后，我又来到常熟。好不容易找到她，没想到她却报了警，后来我被警察抓去批评教育了，还写了保证书，保证不再骚扰她，当时我就感觉很伤自尊。但我还是认为自己的诚心不够，于是3月14日再次来到常熟，可她还是不愿意见我。

　　记：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你？

　　董：不知道。她是那种比较成熟的女孩，很温柔、很漂亮。

　　记：说一下当时的情景，你是怎么想的？

　　董：从3月14号开始，我在常熟待了10多天。因为钱带得不多，每天的吃住费用最多不超过15块钱。尽管我一再表达了我的爱意，但她还是不肯接受我。有次，我曾吓她说，“不跟我在一起，我就买把刀跟你同归于尽。”可她竟然笑着说：“不要说买刀，买枪我也不怕。”那天（3月28日）上午11点多钟，我带着从地摊上买的水果刀在图书馆找到她，她见到我说“你再不走，我又要报警了。”听到这句话，我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就想跟她同归于尽。

　　记：你以前有没有什么理想，今后有什么打算？

　　董：毕业后找份工作，我现在万念俱灰。

　　记：最后想对父母亲人朋友说些什么？

　　董：我跟父母想说对不起，希望兄弟姐妹们好好生活，弟弟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之后别学我。

　　家境贫困靠贷款上学

　　在和董祥普交谈的时间里，董大部分的时间都低着头，右手重复地做着同一个动作：将一根白色的细线缠住左手指，再放开。对于记者的提问，不善言辞的他总是用只言片语回答。

　　据董介绍，他的家境比较贫困，兄弟姐妹共四人，他排行老二，大姐在上大学，妹妹在外面打工，弟弟还在上高中。他和姐姐上学靠的都是助学贷款。因为父亲没有文化，他感觉两人之间有代沟，两人很少沟通交流。相比之下，跟曾经做过小学老师的母亲交流的还算多一点。在董的印象中，父母经常为了一些琐事吵架。董认为，自己内向的性格，还有点“大男子”主义，这可能是跟家庭有关系。

　　董上学时候成绩一般，第一年高考不理想，本来也可以升学，复读是为了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和一些刚进入大学的学生一样，董在开放的教育环境下，学会了上网。他说：“我平时很少跟同学接触，学生会也不参加，上课、下课都是独来独往。”为追求孙亚楠，董的学业开始一落千丈，去年有一个学期基本上就没上课，考试也没参加。虽然老师一再教导帮助，但“感情执着”的他还是沉迷于对孙亚楠的苦恋中，还为此经常失眠。

　　作为武汉科技大学的一名理科生，董祥普有个较为特殊的爱好———写古体诗。但他的这个爱好并没有体现在现实中，去参加文学社之类的，而是在学会上网之后，经常出没于一些虚拟的校园网络论坛上，将自己创作的诗发表。为了表达自己对孙亚楠的爱意，董在他的名为“祥普在线”的个人网页上写下了不少情意绵绵的诗句，其中也有爱恨交织的文章。

　　自首情节有待确定

　　“董到了看守所后，管教干部一直在做他的心理疏导工作。但他的性格比较偏激，有企图自杀的行为。”常熟市看守所一位负责人介绍说，董在看守所里的情绪比较低落，有时会独自流泪。

　　据常熟警方有关人员介绍，董在供诉中称，他在事发后将凶器水果刀扔到了学校附近的一条河中，后来他走到路边，看到一辆警车经过，他曾经试图将车拦下自首。但没有拦住，后来他看到一名辅警，就上前说“我杀人了，你们抓我回去吧。”警方正在对此供诉做进一步调查。

　　常熟检方有关人员介绍，因为此案比较重大，检察机关已经提前介入，虽然还没有对董祥普给予批准逮捕，但估计时间会很快。

　　对于案件的发生，常熟理工大学的徐书记称，谁也没想到。据他介绍，董祥普当天曾试图进入学校，但被校方保安拦在门外，后来董是翻墙进入学校的。事发当天，校方就及时通知了受害者孙亚楠的家属，其父母在第二天一早就来到常熟。学校方面已经安排其在附近的宾馆内住宿。“目前我们所能做的首先是做好学生的稳定工作，接着就是配合警方调查，最后接待好受害者的家属。”徐书记以家属现在很悲伤为由，婉言拒绝了记者的见面要求。

　　另据了解，董祥普的母亲也于昨天下午赶到常熟。

　　当事人至少被判死缓

　　苏州大学一位心理学专家认为：董祥普的行为反映了一种人格上的缺陷。董出生在贫困的农村，家庭教育并不良好。这种学生一旦来到富裕的大城市，贫富差距对他们心理造成强烈冲击，很容易产生较严重的自卑心理，而有自卑心理的人往往自尊心比较强。在多次单恋女生遭到拒绝并报警的对待后，董认为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往往会做出偏激的行为。

　　苏州名仁律师事务所主任谈海圣律师认为，按照法律规定，剥夺他人生命者将会被判处死刑。如果有自首情节等法律规定可以从轻处罚的情节，则会判处死缓。但如果案件对社会产生的负面效应较大，性质恶劣，还是会判处死刑。所以说，等待董祥普的，至少是死缓。

　　《江南时报》 (2005年03月31日 第二十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