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丝路繁华

　　今天，北京和新德里将共同宣布解决边界争端的十二项指导原则，其间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生活在喜马拉雅山两侧的中印边民。

　　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中印关系逐步“正常化”，两国漫长而充满争议的边境线也实现了和平与安宁。以此为基础，重开“喜马拉雅丝绸之路”进入两国政府的议事日程。

　　一度，“喜马拉雅”是中印关系的禁忌，双方在这一山区发生的争执，让它们从共创“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融洽中快速滑落。经过1962年的边界战争后，中印之间所有关于建立现代睦邻关系的构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为着剑拔弩张的双边关系，中印边区传统的商贸往来、文化交流也告中断。

　　正在浮出水面的中印伙伴关系，是两国内在发展的“果”，也是“因”。作为驱动，它将加速双方的经济交往与融合，而在两国接壤的边区，效果会更加直观。“丝路繁忙”一方面将彻底消解这些地区“咫尺天涯”的隔膜，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拉近它们与国际市场的距离，把它们从“偏远、贫困”的定语中解放出来。

　　应该承认，尽管中印商贸往来的势头良好，增长率惊人，但仍主要局限在国家对国家的层面上。在边境地区，“政治敏感”依旧压制着人们有关贸易的渴望，曾经带来物华天宝的古老商道依旧荒芜。所幸，经济的逻辑不能永久违反，尤其在两个以“发展”为要务的国家。

　　如今，北京和新德里都在思索开发边区的问题，也都意识到这些地区要作别贫困，就必须以一种开放的姿态拥抱“全球化”和区域经济的融合趋势。在中国，西部大开发不仅需要本国的资金投入，也要求外部的资源投入。在印度，东北各邦的发展，同样依赖与邻国的经济交流与融合。

　　一句话，边区的繁荣基于两种“关联”的建立，一是与各自国家心脏地带的关联，二是与周边地区的关联。目前，中印都在修建通往各自边区的铁路，这可视为建立第一种关联的努力。而与此同时，它们也都打算开放这些边区进行贸易，以打造第二种关联。以全球视角观之，印度和中国正共同致力于一项浩大的工程，就是在亚洲最偏远的土地上构筑繁华，拉近这些地区同全球市场和各自国内市场的距离。在这工程的开端，重开喜马拉雅一度为政治废弃商道十分必要。要知道，这个地区之所以偏远并非地理注定，在山脉的垭口曾经有着国际贸易的“高速公路”。

　　一些东西需要恢复，更多的则需要从头构建。具体说，在中国和印度的面前，有这样三种合作方式。在东段边界，中国方面提出了加强其西南的云南、四川两省与缅甸、孟加拉国以及印度东北部地区经济往来的倡议。

　　对此，新德里仍有所顾虑，传统的思维惯性并不容易打破。但随着“昆明倡议”的启动，它于印度的诱惑将难以拒绝———直接从中汲取活力的将是印度发展滞后的东北地区；当融合走向深入，印度便自然进入西南中国的繁荣市场，而它与东南亚列国的联系也势必加强。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合作将促使泛亚公路、铁路网络的建立，使区域内所有国家都受益。

　　在中段边界，锡金问题的解决带来了激动人心的合作前景。为恢复边境贸易，中印正准备修建乃堆拉山口的基础设施。而如果边贸可行，转口贸易不会不随之而来。事实上，乃堆拉山口就是古“丝绸之路”的一部分，自古是中国西部的各种货物通往印度洋最便捷的通道之一。

　　在次大陆的西北部，拉达克是沟通中印经贸往来的天然纽带。在古代，无畏的商人就穿越此地而游走于印度中央平原、中国西藏和中亚。随着中印伙伴关系的建立和边界问题的最终解决，这条古老商道的重新开通将不可避免地提上两国的议事日程。届时，印度通过中国进入中亚地区的前景将一片光明。一直以来，新德里试图通过阿富汗和伊朗进入中亚地区，而随着与中国关系的改善，走中国路线直达中亚将不再是梦。

　　可以想见，一些执着于“零和”定式的人，会将上述想法斥为“天方夜谭”。但是随着全球化的“双赢”观念逐渐在两国深入人心并占据主流，在地理上将印度和中国分隔开来的喜马拉雅山脉将最终成为两国之间友谊的桥梁、贸易的纽带。

　　（作者系印度尼赫鲁大学南亚学教授、《印度快报》专栏评论员。文鸣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