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俄罗斯解体危言:面临美国民主化攻势威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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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25日14:04 《环球》杂志 | ||||||||
4月初,俄罗斯总统办公厅主任梅德韦杰夫的一番话着实令人吃惊:俄罗斯作为统一国家有可能消失! 无独有偶,正好一年前,美国中央情报局发表了耸人听闻的预言:俄罗斯将在10年内解体,分裂为8个国家。而且俄罗斯民调表明,71%的被询问者认为俄确实存在解体的威胁!
同此次普京“幕僚长”的言论两相对照,外人自然会揣度,莫非“美帝国主义的无耻谰言”竟要一语成谶? 都是套娃惹祸? 当初东欧剧变,俄罗斯剥去了“社会主义大家庭”这第一层外壳,随后苏联解体又剥去了第二层外壳,如今俄罗斯幅员不仅远不及帝俄全盛期,而且仅为苏联时期的76%。如果以这种方式“瘦身”,俄罗斯体型再富态也会脱形。 这不禁令人想起俄罗斯民间工艺品玛特廖什卡(套娃)。这是一种外面画着胖大村妇图案的空心木人,挖开大的,里面有中的,中的里面有小的,小的里面有仅花生米大的“迷尼”,层层相套,少则5层,多则10层以上。 俄罗斯人当年也许太喜欢套娃了,竟把她用于行政结构:苏联里面套加盟共和国,加盟共国里面套自治共和国和州,再里面层层套着区、市镇、乡村。 苏联解体后,最大的那层“套娃”剥掉了,但俄罗斯联邦本身还是“套娃”,里面有89个“联邦主体”:21个共和国、6个边疆区、49个州、2个直辖市、1个自治州和10个自治区。有的共和国虽然是套在边疆区或州里面的“小娃”,倒也总统、议会、高法三权俱全。 说实在的,俄罗斯人今天对国家解体提心吊胆,根源不在“套娃”结构,而在老祖宗的扩张无度。 笔者2000年曾到俄罗斯西北的普斯科夫市采访。在古城堡的敌楼上,当地干部指着近在咫尺的爱沙尼亚说:“二战前夕,爱沙尼亚加入了苏联,普斯科夫不再是边城,总算松了口气。现在,爱沙尼亚是外国啦,我们这儿又成了边城,又提心吊胆了。” “英雄所见略同”。在远东,俄罗斯个别官员和学者曾理直气壮地说,界河主航道中心线中国一侧的黑瞎子岛不该归属中国,因为它离俄远东重镇哈巴罗夫斯克太近。 照此逻辑,这个国家难有宁日:即使在苏联时期,爱沙尼亚以北还有芬兰,即使在帝俄时期,芬兰以西还有瑞典和挪威,波兰以西还有德国…… 俄罗斯民族豪迈外向,富有开拓精神,数百年内从基辅罗斯城邦小国,发展到数个公国,渐渐囊括欧洲东部。 开拓过了头,不知不觉间就形成扩张。 16世纪,叶尔马克率哥萨克骑兵挥师东征,把西西伯利亚收归沙俄。 17世纪,“伟大的俄罗斯土地开拓者”哈巴罗夫继续东进,“新发现”的远东“无主土地”自然就成了沙皇囊中物。 从18世纪中叶起,特别是在19世纪,俄罗斯领土急速膨胀,先后把今天的哈萨克斯坦和中亚四国近400万平方公里,以及远东15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地域纳入版图,最后形成横跨欧亚的俄罗斯帝国,领土占全球陆地面积的1/6。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俄罗斯短期“减肥”。波兰、芬兰和乌克兰脱离,波罗的海三国于1918年相继独立,接着是远东后贝加尔、阿穆尔和滨海三个州于1920年成立远东共和国,作为苏维埃俄国和日本之间的缓冲国,直到白军和日军被粉碎后,于1922年才加入俄罗斯联邦。格鲁吉亚、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三国也于1922年成立外高加索共联邦,在苏联范围内相对独立,直到1936年才完全加入苏联。 怎么不长记性? 说到苏联的国体模式,还有一段故事。 1922年,列宁决心调整共和国的地位。当时,原先属于俄罗斯帝国的乌克兰、白俄罗斯、外高加索联邦虽然都由莫斯科安插的人统治,但形式上是独立于俄国的。列宁想再往前走一步,建立共和国联合体。 当时主管民族问题的斯大林也许比他的导师更有远见。身为格鲁吉亚人,他深知各地民族主义情绪之严重,共和国即使仅在联盟内相对独立,有朝一日也有分道扬镳的危险,因而主张独立共和国一律加入俄罗斯联邦,仅保留一定的自治权。 该方案引起了共和国的不满,认为这是倒退回帝俄时代。列宁站在共和国一边,批评斯大林的“大俄罗斯沙文主义立场”。他那苏格拉底式的宽脑门里冒出了苏维埃共和国联盟的新思想。于是,苏联诞生,其中的加盟共和国各有国旗、宪法、最高苏维埃和部长会议,有退出联盟的自由。 也许,列宁当时认为,反正“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国家早晚要消亡,何必争一朝一夕!再说,加盟共和国领导人既然都是共产党人,当然是国际主义战士,有高度的阶级觉悟,谁会退出苏联这个美好的“各族人民大家庭”啊! 确实,苏联成立后民族和共和国界限逐渐淡化,到上世纪70年代,苏联领导人甚至以为民族矛盾已不复存在,150多个民族已融合成“新的人类共同体——苏联人民”。 然而,民族主义幽灵仅仅是“潜伏”了下来,并未消失。戈尔巴乔夫执政末期,1991年,加盟共和国纷纷独立,终于导致苏联崩溃。 俄罗斯新宪法里没有赋予共和国退出联邦的权利,总算从法律上保证了国家的领土完整。可是独立之初,叶利钦总统为了赢得人心,不顾苏联解体的教训,对地方诸侯慷慨许诺:“你们吞得下多少主权,我就喂你们多少主权!” 结果,有的共和国规定本地法高于联邦法,有的共和国自我截留联邦财税收入,有的共和国甚至闹独立。 更可悲的是,叶利钦为了笼络靠政变上台的杜达耶夫政权,于1992年5月28日通过当时的国防部长格拉乔夫,让联邦驻军把近百辆坦克和装甲车、百余枚肩扛式导弹、数万件枪械和20车皮弹药拨给车臣。这些武器1994年都被车臣非法武装反过来用于杀伤前去剿匪的联邦军队。叶利钦尝到了过度放权的苦果。 普京吸取了叶利钦的教训。2000年5月,他刚当上总统就发表政治改革方略,发狠招加强中央集权,削弱地方势力。 第一招是废除各共和国和各州同联邦法相抵触的法律。 第二招是将全国划分为7个联邦区,并任命亲信为总统驻联邦区全权代表。他们直接听命于普京,位高权重,地方行政长官必须配合他们的工作,从而不知不觉地成了总统代表的助手。 第三招是规定总统有权解除地方行政长官和解散地方议会。2004年,普京又趁别斯兰人质事件暴露地方领导软弱无能之机,进一步削弱地方权力,规定地方领导人不再由当地选民直选,而改为由总统提名,地方议会通过。 威胁来自何方? 普京建立7大联邦区的思路早在1998年他当联邦总统办公厅副主任时就已成型。提出这一想法的谋士们还有更激进的方案:把俄罗斯89个“联邦主体”归并为28个省。例如,莫斯科市同莫斯科州合并成中央省,圣彼得堡市同列宁格勒、普斯科夫、加里宁格勒和诺夫哥罗德等四州合并为西北省,滨海边疆区、勘察加和萨哈林合并为太平洋省,等等。 对一个国家来说,89个“主体”确实过于零碎,各“主体”的平均人口仅区区190万。俄罗斯在彼得大帝(1672~1725)时代仅8省,在叶拉捷琳娜(1729~1796)时代仅40省,到1917年十月革命时在如今的俄联邦境内也不过56个省和州,斯大林时代又减为53个。 合并“联邦主体”除了能集中权力、便于施政外,还有一个好处,可以平衡各省财政,减少中央补贴。 这种“撤并”早在2003年就开始试点,把科米-彼尔姆自治区并入彼尔姆州,近年又有近10个“主体”商量撤并。 然而,国家解体或“消失”既有政治因素,也有经济因素,包括外部经济因素。如果说,在普京执政后俄罗斯联邦继续解体的政治因素已经基本消除的话,那么经济因素,特别是外部经济因素,反而有所加重。 比如,被波兰和立陶宛包围的俄罗斯西北部飞地加里宁格勒州,在地域上同祖国隔绝,在经济上逐渐受外国影响,如果中央政府无振兴飞地的良方,久而久之,那儿的离心倾向就会加剧。 又如,对于日本叫做“北方四岛”的俄罗斯南千岛群岛来说,远亲不如近邻,居民在生活上有求于日本远甚于有求于祖国。日本人放长线钓大鱼,早已在岛上投资建了发电站,还不时“慷慨援助”遭遇天灾人祸的俄罗斯岛民。 如今,这些俄罗斯人穿的是日本防寒服,看的是日本彩电,用的是日本应急灯。去年,在传出当局考虑把四岛中面积极小的两岛归还日本的消息后,远东居民群情激愤:如果把岛还给日本,他们就要求普京下台,而且决心对日本开战。 善于居安思危的俄罗斯政治学家早就表述过这样的担心:如果听凭西部受美国和欧盟的影响,国家又无力或无暇振兴西伯利亚和远东,那么,有朝一日欧洲地区的俄罗斯人将讲英语和德语,亚洲地区将只听见日语和汉语。 不过,笔者认为,俄罗斯政治学家对中国的这番担心是多余的。中俄两国元首高瞻远瞩,作出英明决断,互谅互让、公平合理地彻底解决了两国边境残存的数百平方公里争议领土的划分问题,为其他国家解决边界纠纷开创了先例,树立了典范。 倒是美国在独联体国家促成的“彩色革命”使俄罗斯政治家感到了现实威胁。他们心知肚明,美国在前苏联地区展开“民主化”攻势的最终目标是俄罗斯。 至于俄罗斯是否有“消失”的危险,文前梅德韦杰夫那番话无非是痛下针砭。他的解读是:“在历史上,每当国家精英丧失共同理念,陷入你死我活的权力之争时,强大的帝国就会从地图上消失。”他的意思是,除了加强中央集权和消除地方主义外,还需要政界和商界精英精诚团结,共谋俄罗斯重新崛起。 如此说来,脸蛋红扑扑、腰身圆鼓鼓的俄罗斯套娃不会落得被人层层剥皮、开膛剖肚、肢解粉碎的下场。文/盛世良 《环球》杂志授权使用,其他媒体如需转载,请与本刊联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