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国老兵的“心病”

　　4月26日，美国中北部的明尼苏达州。记者打电话给约翰·克兰，这位80岁的老人正在他的地下工作室里忙碌着。作为美国陆军第106步兵师退伍老兵会刊《CUB》杂志年纪最大的编辑，他每天要处理许多电子邮件和文章，但最容易让约翰回想起二战那段日子的，倒不是这本季刊，而是他肩胛和大腿处的枪伤。

　　被捕

　　1944年12月，德军在西线展开最后一搏，试图通过阿登战役撕开盟军防线，夺取比利时安特卫普，并向北形成合围之势，这是二战期间最惨烈的一场大战，也是美军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战役，参战美军人数超过60万。

　　约翰·克兰所在的106步兵师第423团驻守在比利时境内圣维西附近一个名叫雪山的战略高地，对面几十公里处，就是德军著名的“齐格弗里德防线”。

　　12月16日凌晨5点，战斗打响。3天后，约翰·克兰被捕。回忆当时的情形，克兰说：“那天早上9点，我们奉命下山支援L团，突然遭遇猛烈的炮火袭击，炮弹落在我们中间，整个地都像被炸裂一般，现场一片混乱。士兵们呼叫着卫生员，一名指挥官被炸飞的树枝戳瞎了眼睛。”

　　在轰炸机的支援下，德军的第一轮炮火袭击持续了1个多小时，克兰躲在一段被炸倒的树干旁边掩护，他的右脚踝被飞起的弹片刺伤。下午3点，德军逐渐缩小包围圈，战事已无可挽回，克兰和他的战友们准备投降。6500多名美军战俘排成一队，在德军的押送下，走出丛林。囚徒

　　从1944年10月坐船从纽约开拔英国，到2个月后的阿登战役被捕，约翰·克兰的二战记忆大部分被颠沛流离的战俘生活充斥着。

　　克兰跟随大批美军，从比利时边境被押解到德国的林伯格战俘营。随后，他们60人一组，像填鸭一般，被塞进军车里，日夜兼程，赶往几百公里外的姆贝格。7天6夜之后，克兰抵达姆贝格，那一天是他20岁的生日。

　　1945年4月12日，克兰等一批“病号战俘”抵达德国小镇汉姆斯特，被关押在一座废弃的兵工厂里。战争胜利的消息不断传来，美军已经将汉姆斯特镇三面包围，看管战俘的德军士兵基本都已经跑光。

　　战后

　　5月8日，德军在柏林签署了投降书。电话中的约翰·克兰已经记不清这个日子，他放下话筒，返身回去查他的战争日记，但上面没有记下那一天他在做些什么。

　　尽管美国陆军很快授予克兰“紫心勋章”，但随后，一些人指责克兰等败将应该为美军在阿登战役中的失利负责，这让大病初愈的克兰从此患上了长达40年的“心病”。

　　1987年，一本名为《阿登战役———不为人所知的故事》的书让约翰·克兰走出二战阴影，他决定要站出来，为那场生死血战正名。克兰加入了美国陆军第106步兵师协会，并四处联络，找到了70名至今仍健在的第423团战友，定期聚会，重叙当年战事。

　　（本报纽约5月6日电）

　　驻美记者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