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臣猎手追捕巴萨耶夫

　　远处零星的枪声与近处鼓噪的蟾蜍的合唱不协调地混合在一起。15名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穿着伪装服，戴着黑色面具，手持装满子弹的突击步枪，在黑暗的夜色下动身前往车臣一个偏远的村庄。

　　披星戴月追杀恐怖目标

　　他们在静默中行走着，每人间隔几步的距离，穿过黑暗的原野，天上星光闪烁。他们不时趴在潮湿的草地上，避免被敌方的哨兵发现。他们交换着手势，通过耳语传达紧急命令。

　　接近目标后，他们一跃而起，越过垄沟和铁丝网。他们的目标是车臣维德诺村土路旁一个不起眼的砖砌的平房，那是俄罗斯头号通缉犯、恐怖分子沙米尔·巴萨耶夫家乡的一所房子。根据突击队得到的信息，屋子里的主人是个忠诚于巴萨耶夫的反叛分子。突击队追捕他已经好几个月了。现在得到情报说他们的猎物回到了他自己的家中，紧急抓捕行动立即启动。

　　当他们正在房子附近观察时，地面突然在火炮的轰击下震动起来。这是俄罗斯军队在附近的山里进行另外一次不相干的军事行动。似乎是把爆炸声当成了开始行动的信号，5名突击队员冲过土路，他们轻捷的身影一个个映照在房屋的墙壁上。他们停在窗户之下，此时将近凌晨一点，突击队队长下达攻击的命令。队长这是一个27岁的车臣人，留着胡子，腰间挂着手榴弹。

　　猎手受命俄国防部指挥

　　这些人来自车臣东部军团一个600多人的部队，他们接受俄罗斯国防部的指挥。他们的基地在被炸毁的车臣首都格罗兹尼东部25英里处的古登姆斯，由苏利姆·亚马达耶夫领导。这个33岁的车臣人在1994～1996年期间的车臣第一次战争中曾与俄罗斯军队战斗。但在1999年开始的第二次车臣战争中，他改弦易辙投入莫斯科一边。亚马达耶夫的使命是清除激进的车臣人及其阿拉伯盟友，其中巴萨耶夫是他的头号目标。

　　发出进攻命令后，突击队员用AK47向空中扫射，撞开院门冲进房间，快速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搜索。房间内一对年长的夫妇在恐惧中尖叫。一个15岁的男孩脸色苍白，被吓呆了。有人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摁在地上，俄制马卡洛夫手枪顶着他的脖子。

　　在他旁边的三个男人，一个是中年人，另外两个20来岁，都被摁在地上，步枪顶着后背。男孩的祖父母受到AK 47对空发射的警告。

　　但突击队员很快发现，这些枪口下的人没有一个符合目标的特征。在撤回到附近的田野里一会儿后，几个突击队员又杀了个回马枪，突然冲进屋内。过了几分钟他们带出一个被反铐的人，这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在简短的审问后，被捕者的头被套上一个袋子，一个突击队员把他扛在肩上，沿着土路走到山间的一条河边，在那里，其他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正在两辆汽车里等待着。车辆行驶了两个小时险象环生的山路，来到位于车臣平原的一个基地。汽车的音响里播放着摇滚乐，以使目标听不清抓他的人的声音。

　　突击队员们后来再次回到那所房子里，根据抓获的车臣人的供述，从那里挖出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个手榴弹发射器和一把AK47步枪。

　　车臣人为和平而战

　　这次在维德诺的搜捕行动是亚马达耶夫的部队已经实施的数百次突袭行动之一。数以万计的车臣人现在在与俄罗斯人并肩战斗，打击从前的战友。他们大多数都是遵循拉兹曼·卡德罗夫的命令行事的。拉兹曼的父亲、亲莫斯科的前车臣总统艾哈迈德·卡德罗夫，去年遭遇炸弹袭击身亡。

　　亚马达耶夫在车臣有一项最危险的任务：猎杀巴萨耶夫。几乎每一天，亚马达耶夫的人都在秘密渗透到巴萨耶夫可能藏身的充满危险的山区。对于亚马达耶夫而言，杀死反叛武装的首领不仅是个荣誉的问题，他还被强烈的复仇欲望驱使着。

　　“我只有一个噩梦：会有什么人赶在我的前头解决了巴萨耶夫。”他说，一边喝着茶，不时摆弄一下别在腰间的手枪。“把他抓住已经成了我的使命，这可能是我的生命中要做的最后一件事。缠在他脖子上的绳子越拉越紧了，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亚马达耶夫的追寻与个人遭遇有着很深的关系。两年前，他的33岁的兄长、领导着东部军团一支部队的迪扎布莱尔在维德诺被炸死，巴萨耶夫的人在他睡觉的床下放了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

　　俄罗斯总统普京追授迪扎布莱尔俄罗斯英雄勋章，这是俄军人的最高荣誉。他的弟弟由此接手该部队。亚马达耶夫的部队中已有68人被反叛者打死。

　　作为四个年幼的孩子的父亲，他说他在过去6年里已躲过了16次刺杀。最近一次，他的装有重装甲的拉达四轮驱动汽车被一个自制炸弹击中。在早前的两次刺杀中，他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受了伤。亚马达耶夫的左半边脸上有很深的伤痕，那是在第一次车臣战争中与俄军恶战时被炮弹炸伤的，那次几乎要了他的命。

　　有十多个留着长长的黑胡子、带着AK47、火箭推进榴弹和手榴弹的车臣人日以继夜地守卫着亚马达耶夫，他的总部也由众多荷枪实弹的人员守卫着，他最近自掏腰包在总部里配备了平板电视。即使他在一千英里之外的莫斯科，武装卫兵也时刻不离他的左右。

　　车臣前匪成为猎手中坚

　　亚马达耶夫兄弟俩过去是巴萨耶夫紧密的盟友和朋友。虽然1990年代早期他们在莫斯科已经是成功的商人，但在第一次车臣战争开始后，他们就返回了家乡。在那场冲突期间，亚马达耶夫曾经发动了一次大胆的袭击，以救援被俄罗斯军队围困在格罗兹尼的巴萨耶夫。“我们在枪林弹雨中苦战了四天，最终帮他逃脱了围困，”他回忆说。“他高兴得又唱又跳。”

　　俄罗斯军队1996年离开车臣之后，这个共和国陷入了无法无天的境况。虽然亚马达耶夫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但他开始看不惯越来越多地控制车臣的极端的瓦哈比好战组织，进而成了激烈的反对者。1999年7月，就在俄罗斯军队接到命令重返车臣之前不久，亚马达耶夫做了一个挑衅巴萨耶夫的举动，扣押并殴打一些他的手下。

　　亚马达耶夫的另一个哥哥卢斯兰当时已经是俄罗斯议会的议员。他收到巴萨耶夫的一封信，在信中巴萨耶夫称其兄弟的死是他下令干的。同时要求为他的手下遭到虐待进行道歉，并支付5万美元作为补偿。“如果你不能满足其中的任何一个要求，我就认为你是在向我宣战，”巴萨耶夫写道。亚马达耶夫兄弟手写的答复简单明确。“沙米尔，”信中写道。“我们不想要战争，但如果你要自讨苦吃，你就会得到它。”

　　亚马达耶夫在基地里的每个房间里都挂上了被杀害的兄弟的画像。他说，有两次机会他差点就干掉了巴萨耶夫，但在最后一刻失败了。“他聪明、冷酷，非常敏感，”他说，“他不停地变换藏身之地。他只让四到五个他最信任的人接近他，因此要找到某个能说出他呆在哪里的人是不容易的。但我们一直在不懈地努力，他的末日就要到了。”

　　亚马达耶夫已在其它方面取得了一些成功，去年打死了阿布·瓦利德。这个沙特出生的好战分子被控与巴萨耶夫共同策划了莫斯科歌剧院人质事件。这个好战分子的头被割了下来，送到俄罗斯的法医实验室。

　　他估计，巴萨耶夫手下的顽固激进分子不会超过一千人。他轻蔑地称这些人是撒旦，是没有信念的恶魔。然而，他们也是老练的游击队战士，知道该怎样和在什么地方躲藏起来。

　　在上周的另一次突袭中，一个12人的小分队在维德诺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搜查反叛者。当他们冲进一间屋子时，只找到了反叛者母亲。他们堵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在他们搜寻每间房屋时叫喊。但嫌疑犯还是跑掉了，留下了一挺机枪及两个装满子弹的弹夹，藏在一个面粉口袋里。

　　“在不到一年前，我们离开基地的时候常常会受到攻击，”莫高麦德说。他是东部军团一个28岁的老兵，也曾在第一次战争中与俄罗斯人战斗。“如今我们正在赢得这场战争。有时我会从步话机中识别出某个昔日战友的声音。我们互相辱骂，然后开始互相射击。”

　　回到亚马达耶夫的一个基地，刚被逮捕的嫌疑犯在一个黑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接受审讯，他的脸对着墙壁，胳膊被绑在身后。这个人已经由其他反叛者嫌犯作了指认。他以可兰经发誓自己是无辜的，否认那袋从他的房子附近挖出来的武器是他的。审讯者对此并不担心。“像他这样的人，来到这里后用不了几天，就开始交代了。结束的时候他们会像鸟一样唱歌，像婴儿一样哭泣，”他说。冷剑编译自5月15日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