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主人难以回答的提问

　　本报柏林5月18日电

　　5月11日，国内某地一代表团访问德国柏林夏洛登堡—威顿多夫区时，记者获邀出席。

　　会见定于下午1时开始，地点是区政府办公大楼。记者12时50分抵达大楼后长驱直入，

没人盘问，也不需要登记，只是在一楼大厅的左边有一个问讯处。在二楼会场外，记者恰遇一位抱着厚厚一摞资料出门的女士，她就是这个区的区长兼财政、建筑和文化部长莫妮卡·西曼。该区地位相当于北京的西城区。

　　12时58分，负责经济社会事务的部长本哈德·斯克罗斯基和负责媒体事务的新闻官都出现了。德国人的守时果然名不虚传。但中国考察团的官员迟到了，使我有机会与这几位官员多聊几句。他们在和我聊天时不断地看表，显得很焦急。

　　该区人口30．9万，区一级的官员一共6位，均由区议会选举产生。区议会共有55名议员，都是选举产生，他们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算是兼职做议员，做议员的收入只是从政府领取数量不等的津贴。区级官员的任免决定来自议会，与上级政府没有直接隶属关系。也就是说，柏林市长或者德国总理如果指手画脚，区官员即使完全不理会，也不存在被撤职查办的危险。

　　1时15分，国内来的这个代表团的十几人终于到场。或许是因为语言不通，没有人为迟到而道歉。一番基本情况讲解后，区长莫妮卡·西曼公务在身告辞，中国客人向斯克罗斯基先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问到该区的财政状况，主人介绍说，区财政由市里说了算，平均每年拨款3．6亿欧元。由于经济不景气，拨款逐年递减，区工作人员也由3000人减少到2500人。也就是说，平均每300人养活一个政府工作人员。区政府也收取摊位费、停车违章费等，每年入账约1000万欧元。

　　提问的中国官员催促翻译：“你问问他，政府还有什么其他经费来源，靠什么创收？”翻译无奈之下的发问让主人没办法解释。每年3亿多欧元，除了养活工作人员，修建学校、建设维护文化设施、修建道路，所有公共事务的支出都来自这些钱。他们无法理解的是，来自一个发展中国家的官员，怎么还会认为这些钱远远不够，认为政府应该努力创收？

　　代表团成员中一个年轻企业家的提问，再次让德国人感到惊愕：“区政府如何帮助企业成长？”主人回答说，他们尽力给企业提供信息，企业有需要的时候他们提供帮助。比如说，该区有一条著名的商业街，圣诞节前购物高峰来临时，政府出一部分钱，商家出一部分钱，共同制作彩灯，吸引顾客。

　　“政府为什么这么做？”这位企业家追问，收税是由国家和市政府来做的，商铺即便生意好了，区政府的收入也不会增加，没有直接利益，这样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让德国主人难以理解、难以回答。在他们看来，政府是纳税人的钱养活的，理应为纳税人服务。倒是代表团内一位领导大手一挥说：“不用再问了，他们这叫凭良心办事。”

　　负责接待的官员打了圆场，解释说中国与德国制度不同。然后他总结说：感谢各位来考察，从各位提出的问题中，我也理解了你们的思维方式。

　　作者：特派记者 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