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为何残忍杀妻

　　5月23日，苏州市吴江盛泽镇渔业村（原名）发生一起令人发指的凶杀案，死者为本地人。犯罪嫌疑人不是别人，是和死者曾经携手走过一段苦难历程的枕边人———死者的丈夫石桂龙。

　　认识他的人都说：“不可能！石桂龙多老实的一个人啊！”可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个“老实人”杀妻后还欲盖弥彰，在女儿面前制造假现场欲逃脱法

律的制裁，结果警方第二天就将他缉拿归案。石桂龙为何残忍杀妻？为何人们口中的“老实人”会掉进情感的深渊？他们14岁的女儿又该如何生活下去？本报记者对此事件展开了深入采访。

　　“他可是模范丈夫！”

　　昨天上午10点50分，记者来到了盛泽镇。一上车告知事发地点，司机就和记者谈起了这件事。“我们虽然不是一个村的，但丈夫杀妻这事已闹得满城风雨。”这位司机很肯定地告诉记者，石桂龙杀妻是因为知道妻子在外面有了外遇。这说法不仅是这位司机认可，在到达渔业村内，所有“知情者”都这么认定，一位村民说，这样的说法合情合理。

　　在渔业村一条小河旁，5名辅助治安警员还在河里打捞着证物。据一旁观看的村民介绍，这些警员已打捞了一天一夜，要把死者的项链和小灵通捞上来，一位警员说：“这些都是证物，是石桂龙犯案后扔下去的。”可10分钟过去后，一位上了岸拎着打捞服的工作人员对岸边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事后，记者在一位王姓村民的带领下，来到了渔业村三区45号———石桂龙家。因为警方封锁了现场，石桂龙家大门紧闭。从不锈钢嵌花双面大门、门内高出围墙的两幢复式住房可以看出，石桂龙的家境还是不错的。“我和他们做了9年邻居，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据石桂龙家对面的邻居回忆，5月23日那天他们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下午4点半左右听到他们女儿哭声后才知道出了事。该邻居介绍，石桂龙平时是个很热情的人，他的工作就是在村里修理和装置自来水管道，平时邻居管道出问题，哪怕他在吃饭也会赶过去修理。和他们这么多年邻居从来没看过他跟老婆红过脸。“他是个很老实的本分人。”邻居们是这样评价石桂龙的。据其他邻居介绍，石桂龙的老婆陈菱花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平时不怎么说话，跟邻居见了面就打打招呼而已。

　　据悉，石桂龙是在3年前造的楼房，之前一家三口生活非常艰苦，当时的石桂龙还是三轮车夫，因为女儿石晓萍还小，陈菱花只能在家带孩子。等到孩子大了点，陈菱花在亲戚那找了份事做，两人同心协力奋斗了几年后，终于盖起了楼房，石桂龙也在村里找了份装水管的工作，他任劳任怨，也有份不错的收入。有了积蓄，石桂龙就在院里又砌了一幢简易楼房专门出租给外地打工者。据邻居们介绍，事发前共有12家房客居住。外人看来，这小两口的日子是越过越好，没什么迹象也没有理由会发生这样的惨事。可无法想像的事就这样发生了。

　　“我真的恨我爸爸！”

　　按照邻居的说法，石桂龙是因为妻子有外遇才生恶念的，但另一种观点是石桂龙自己有婚外情。究竟是谁的感情出轨？带着这个问题，记者在昨天中午12点半找到了石桂龙的女儿石晓萍。个头不高身体略显单薄的小萍看上去十分疲惫，小小年纪的脸蛋上已经出现了似乎再也挥散不去的哀愁。“我恨爸爸，我和妈妈都被他骗了。”转眼间失去亲人，14岁的石晓萍无法接受现实。

　　据石晓萍回忆，5月23日下午4点多，她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骑车回家，快到家门口时，看到了父亲石桂龙，说正要去接她，小萍还淘气地说：“都快到家了，还来接？”刚回家石桂龙就准备淘米做饭，小萍就去自己的房间写作业，可走到房门口发现，自己的房间被翻得凌乱不堪，防盗门窗的网都被弄破，她赶紧跑到母亲房间里，眼前的一切让她惊呆了，放钱和首饰的抽屉全被掏空了！小萍赶紧叫醒她以为正在熟睡的母亲，可趴在床上的母亲似乎毫无知觉，一条腿露在被褥外。小萍跑到床头掀开被子摇了摇母亲，发现母亲身上已经冰冷并且僵硬起来，还有黑紫色的血斑。年幼的小萍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妈妈死了，是被小偷害死的！

　　小萍哭着回忆，当时父亲在楼下淘米，他上来见状后显得非常惊慌，还“哭”了起来，慌乱中拿起电话就要拨打110，可电话线已被“小偷”剪断，“电话线断了怎么办啊？”石桂龙无助地问小萍，急中生智的小萍说：“用小灵通啊！”很快警方在接警后立即赶到凶案现场。

　　“原来爸爸是在演戏！”比现实更残忍的是，在小萍协助警方调查中，小萍知道了是爸爸害死了妈妈。小萍说，自五年级开始他们就经常吵架，几乎隔两天就吵一次。事发前一天他们还吵了一架，小萍说，因为母亲看到了父亲手机里一条“电话在我女儿手里，要打就打家里”的短信而大动肝火。石桂龙当时还说：“人家瞎发的。”据小萍介绍，他们经常为石桂龙“外面的事”吵架。爸爸经常趁妈妈不在时偷偷打电话给“外面的女人”。“我觉得爸爸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年幼的小萍说出这句话时开始哽咽。

　　“老实人走进情感死胡同”

　　这起案件警方在两小时内告破。对此，吴江市公安局盛泽派出所刑警大队有关工作人员介绍，石桂龙是在5月23日下午将陈菱花杀害的，目前已被刑事拘留。

　　记者从警方初步的审讯结果获悉，据石桂龙供认，他和陈菱花的感情问题是长期积累而成的，自去年他遇见前女友后就整天魂不守舍，经常忍不住和前女友联系，很快这样密切的交往被陈菱花看出来，于是经常翻看他的手机及家里电话记录，每次看到一些有怀疑的短信都要问个不停，这样加速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灭亡，他也越来越想和前女友复合，这种欲望越强烈他就越想尽快和陈菱花结束这段婚姻。

　　“我选择错了！我选择了这样极端的方式！”石桂龙供述，当天陈菱花下夜班休息，石桂龙假装要帮睡在床上的陈菱花按摩，于是就让她趴在床上，他在上楼前已将准备好的电线放在口袋里，趁机从背后勒死陈菱花，据介绍，当时石桂龙还是犹豫了一阵子，但最后他想到了和陈菱花不愉快的婚姻，想到今后可以和前女友在一起，就把心一横使劲地勒死了陈菱花，并制造了女儿当时看到的假现场，还将自己作案时碰到的项链和小灵通扔进了离家不远的河内，随后故意把手弄脏去接女儿回家，让女儿认为他刚从外面工作回来，不曾回过家。

　　据刑警介绍，到事发现场后他们经过仔细观察以及法医的鉴定，在两小时内就排除了外来人员作案的可能，伪造现场嫌疑较大，再从外围调查的种种迹象分析，石桂龙是最大嫌疑犯。随后在警方长达10小时问讯中，石桂龙终于说出了事实的真相。该工作人员说，杀人往往就是一念之差，平时是什么样的人无法作为参考。

　　据介绍，石桂龙有杀妻的念头已经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老实人头脑简单，离不了婚就要杀人，“他是走进了感情的死胡同”。一位刑警意味深长地说，作案者制造假现场想逃脱法律的制裁，从一定程度上讲还情有可原，但石桂龙杀妻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最大的受害者是小萍”

　　石晓萍最后看到石桂龙时，他只是不停地念叨：“这个家完了，这个家完了！”晓萍说，家里已被警方封锁暂时无法居住，她目前住在外婆家。至于今后她无法打算。她悲痛地告诉记者，她怎么也想不通，爸爸为什么这么狠心？她不停地问自己。

　　这起案件虽然很快就侦破了，但留给人们的是无尽的反思。江苏省心理学会发展心理专业委员会副主任、苏州市中小学心理教育研究指导中心秘书长吴文君介绍，这起案件最大的受害者是他们的女儿。在这起案件中，小萍经受了一次危机体验，她的心灵遭受了很大的创伤，现在她的心理处于一种应激状态，感觉看上去还算是比较冷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情感的沉淀会给她今后的生活造成后续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得不到社会的支持和专业援助，她今后会背负着“杀人犯”女儿的包袱做人，心情极为矛盾的她将带着仇恨踏入这个社会。因此在这起案件面前，经济援助已是次要，关注孩子今后身心的健康发展才是关键。

　　同时，吴老师指出，家庭关系和氛围对孩子的成长非常重要。父母是否有婚外情虽然并不构成伤害孩子健康成长的必然条件，但就目前来看，一些父母应该关注的是，如何在现有的婚姻状况下更多的给孩子关爱，更多的去关照到孩子的情绪。

　　《江南时报》 (2005年05月26日 第二十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