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再续“光荣与梦想”

　　“‘水门事件’成就了《华盛顿邮报》，同时也彻底改变了新闻界和政府的关系。”曾参与策划“水门事件”系列报道的《华盛顿邮报》前主编助理海恩斯·约翰逊近日在沪上演说时表示。回忆起当时和伍德沃德、伯恩斯坦两名记者合作的点点滴滴，这位年届80的老人双目炯炯，掷地有声。

　　这是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丑闻，并对社会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尼克松成为第一位被

迫辞职的总统，民众对总统的看法和印象开始发生改变，总统权力此后开始受到更多限制和约束，媒体对政府的态度开始变得更为消极。此后的种种政界丑闻，甚至统统被冠以“X门”的称谓，如克林顿的“拉链门”、希拉里的“资金门”、小布什的“安然门”、“伊拉克门”、“虐囚门”……

　　然而美国媒体却把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的这段历史称为“传奇”，因为它在新闻领域高竖起后人难以攀爬的里程碑。《华邮》从此登上美国主流媒体之巅，那两名年轻记者一举闻名世界，并获得了1973年的普利策奖。他们的经历给无数后辈以信心和激励，鼓舞新闻人勇敢、执着地追踪事实真相。

　　当尼克松这位“美国历史上最具悲剧色彩的总统”黯然下台时，伍德沃德、伯恩斯坦两个年轻人却一跃而成美国“最耀眼的英雄人物”。当“水门五犯”被警方逮捕时，当时尚未在主流报群站稳脚跟的《华邮》派去的只是一个年轻稚嫩的新记者和一个长发飘飘的小跟班。但正是他们，在随后的两年调查中却以惊人的毅力顶住压力，执着挖出了政府极力隐藏的丑恶行为。“不敢想象，它真的发生了。”《华邮》总编辑小伦纳德·唐尼在30多年后不禁感叹道。

　　许多人为伍德沃德等人的“运气”赞叹不已，然而他们却不知光荣背后隐去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华邮》集团主席格雷厄姆夫人曾多次被尼克松政府公开侮辱，伍德沃德等记者不止一次被拒于白宫大门之外，更不时受到生命威胁。“尼克松制定了一张‘黑名单’，几乎所有《华邮》记者都榜上有名。”约翰逊回忆说。

　　“新闻界的职责就是监督政府，为民众带去公正的事实。”历经10届总统的约翰逊严肃地说道。这个标榜媒体为“第四权力机构”的新闻人，总是忍不住批评如今新闻界的“铜臭”与“肤浅”。在他看来，“水门事件”以后的美国新闻界，无非是充斥着“莱温斯基性丑闻”，或是“辛普森杀妻案”的廉价市场。更多的美国民众开始质疑媒体的角色：为什么小布什在经历无数个“X门”之后仍能安然坐拥白宫？为什么《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各大有线新闻网不再争相揭露丑闻，而是默契无比地拦截住种种骇人听闻的故事？

　　当“水门事件”中的“深喉”马克·费尔特在30多年后袒露身份，美国舆论再次哗然。身陷伊拉克爆炸、“虐囚”丑闻包围中的美国人仿佛被打上一针兴奋剂。费尔特的出现带领人们再次开启这段尘封良久的历史，重温那曾经的“光荣与梦想”。

　　伍德沃德曾向费尔特许诺，让他把“深喉”的秘密带入坟墓。然而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却是一个不可靠的承诺。事实上“深喉”从未被美国社会所忘怀，无数媒体都在默默追逐着这个秘密，梦想自己能成为“深喉”的“掘墓人”。如果没有《名利场》，相信会有其他媒体在这场“深喉”争夺战中脱颖而出。“深喉”的揭密并不是这段传奇历史的终结，而是新闻人追逐另一个梦想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