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事件”线人露面

　　“深喉”谜团终于揭开

　　他曾向美国《华盛顿邮报》记者提供尼克松总统“水门事件”的关键线索；他自称“深喉”，其身份一度成为美国新闻史上最大谜团。

　　5月31日出版的《名利场》杂志抖出惊天谜底：美国联邦调查局前副局长马克·费尔特

接受该杂志采访时承认，他“就是那个自称‘深喉’的人”。

　　《华盛顿邮报》几个小时后发表声明，证实了费尔特的说法。

　　从“我不是”到“我就是”，美国联邦调查局前副局长马克·费尔特将一个秘密守了30余载，瞒住了家人瞒世人。他不知道，一旦这个美国新闻界最大的谜团曝光，等待自己的是福还是祸。

　　《名利场》杂志5月31日刊文称，这名现年91岁的老人终于打破坚冰：“我就是人称‘深喉’的人。”这句自白势必在年度“撼人新闻”排行榜上有一席之地。

　　至此，“水门事件”神秘线人的身份终于水落石出，正是费尔特推动了尼克松总统下台连锁事件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摘掉面具之前，费尔特理应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他的将是一场毁誉参半的论争。而5月31日晚些时候，这场对错之争已然在当年媒体、政府两方当事人之间展开。

　　谁是“深喉”

　　33年前的6月17日，5名闯入华盛顿水门大厦民主党总部的不速之客被捕，此行事后被证明为共和党总统竞选进程的非法活动之一。在《华盛顿邮报》记者鲍勃·伍德沃德和卡尔·伯恩斯坦不懈努力下，直逼权力顶层的政治丑闻“水门事件”大白天下，并最终以时任总统尼克松1974年“提前退场”而告终。

　　有一个人，就此成为美国民众“最熟知的匿名者”。他就是被《华盛顿邮报》化名为“深喉”的“水门事件”关键线人。而这个秘密也为伍德沃德、伯恩斯坦和时任《华盛顿邮报》编辑本·布拉德利恪守至今。

　　除了费尔特以外，人们还曾把怀疑的目光对准尼克松总统办公厅主任黑格、前国务卿基辛格、总统演讲稿撰写人帕特里克·布坎南乃至前总统老布什。

　　就在1974年，一份美国杂志曾锁定费尔特为“深喉”，但他立即致以全盘否认，并声称要告上公堂。“当时那不是我，现在那也不是我，”费尔特当年一口咬定的这个答案在31年后被他自己推翻。

　　厉害角色

　　费尔特1913年出生于爱达荷州。从爱达荷州立大学及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毕业后，他于1942年步入联邦调查局（FBI），整个二战期间都在FBI的间谍部门工作。

　　“他可是个厉害角色，”费尔特昔日同僚哈里·布兰登点评其为人时说，“非常诚实，非常直率。”

　　在埃德加·胡佛领导的FBI“辉煌时代”，费尔特的职业生涯也获得一次次晋升，并在上世纪70年代初就凸显其“棱角”。

　　1972年3月，美国国际电话电报公司一份备忘录曝光，称向尼克松的总统连任选举班底“进贡”40万美元就能帮自己了结一桩公案。尼克松政府被此事搞得灰头土脸。尼克松特别顾问查尔斯·科尔森立即责令下属“求助”FBI断定这份备忘录为伪造，但负责此事的费尔特却给出了与预期相反的结论。

　　为何告密？

　　身为联邦调查局“劳模”级人物，费尔特究竟为何选择告密之举？事实上，从“水门事件”惊曝之初开始，费尔特就一直生活在个人理性和情感的冲突之中。

　　《名利场》介绍说，“水门事件”发生前夕，费尔特已经深得胡佛老局长的信赖，胡佛甚至亲自为其设立一个新职位，以“监督”FBI国内情报部门负责人威廉·沙利文，“把费尔特推上特殊地位”。

　　“水门事件”发生前不久，胡佛就去世了，谁来继承FBI大统就成各方瞩目焦点。显然，费尔特希望，自己接掌帅印。但尼克松最终任命副司法部长帕特里克·格雷为胡佛的继任。

　　事实上，尼克松班底对费尔特的“雄心”了如指掌。据事后公开的白宫录音带，“水门事件”发生6天后，尼克松曾与属下商议，以与中央情报局冲突为由下令FBI停止介入调查，费尔特也被特意“点名”。

　　录音带中，白宫办公厅主任霍尔德曼说：“马克·费尔特想要合作，因为他有野心。”尼克松回复道：“是的。”

　　而“水门事件”被揭露后，大为恼怒的白宫早在1972年10月就把怀疑矛头对准费尔特。《华盛顿邮报》1日报道说，次年2月28日，尼克松的私人顾问约翰·迪恩再次向总统进言，费尔特是知道那么多细节的“惟一一人”，因此是“深喉”的最可疑人选。

　　但尼克松怀疑道：“假设费尔特出面揭露了一切，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告密者在我们的社会可不受欢迎。”

　　我是英雄

　　显然，这正是费尔特最大的担忧。揭露真相的英雄，还是绊倒总统的叛徒？费尔特不知道世人会给自己冠以怎样的名号，他甚至对家人也守口如瓶。

　　“马克过去一直疑惑是否公开身份，以及自己以FBI人的身份如此作为究竟正确与否，”费尔特女儿琼斯如是说。老父甚至一度对子女表露，成为“深喉”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最终，在家人鼓励下，费尔特终于放下纠缠自己30多年的思想斗争。琼斯说，父亲近来告诉母亲，“

　　我猜人们过去觉得‘深喉’是犯人，现在他们觉得他是英雄”。

　　在费尔特家人声明公开后，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也通过《华盛顿邮报》官方声明证实，费尔特正是“深喉”，当年为“水门事件”的报道“给予了不可估量的帮助”。

　　他是叛徒

　　然而，尼克松当年的属下却对费尔特连致谴责。

　　“如果他掌握了丑行的证据，为了荣誉应该将其提交给陪审团，提起指控，而不是有选择性地泄露给某一媒体，”戈登·利迪说。他曾是当年闯水门大厦行动的幕后策划之一，并为此蹲了四年半监狱。

　　同样因“水门事件”牵连入狱7个月的尼克松顾问科尔森坦言，他对费尔特就是“深喉”一事感到“震惊”，对其如此行事不敢苟同。他认为，后者泄露国家机密之举“让我难以与我熟悉的马克·费尔特联系在一起”。

　　尼克松昔日“捉刀人”布坎南则于31日晚接受采访时直呼费尔特为“叛徒”。

　　对此，参议院“水门事件”调查委员会成员特里·伦兹纳为费尔特辩解说，如果没有《华盛顿邮报》当年的报道，调查委员会也无从成立，“一切真相将被掩埋”。

　　伦兹纳评价说，费尔特是为了挽救FBI声誉才决定揭发，“他就是传统的FBI人。动机就是要保护FBI”。（孙浩）

　　事件回放

　　水门事件的开端不过是1972年的一起非法闯入案，开始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但两年后，这桩案件掀起的政治风浪导致美国历史上第一次，也是迄今惟一一次总统辞职。

　　水门是华盛顿的一座综合大厦。1972年6月17日，有5个人因闯入大厦内的民主党全国总部被捕。随后的调查表明，这几个人受雇于尼克松的手下。

　　调查显示，争取总统连任委员会总顾问戈登·利迪获得25万美元实施破坏选举的计划。利迪曾在联邦调查局工作过，他当时担任尼克松竞选连任的财务顾问。他的肮脏招数包括在位于水门大厦的民主党全国总部安装电话窃听器，查阅民主党的文件资料。

　　潜入水门大厦的5人并非普通窃贼，其中包括前中央情报局探员霍华德·亨特和曾在中情局服务了20年的技术人员詹姆斯·麦科德。麦科德当时正负责尼克松竞选连任委员会的安全。

　　从这桩闯入案刚刚发生起，《华盛顿邮报》的两名年轻记者，鲍伯·伍德沃德和卡尔·伯恩斯坦，就开始追踪此事。他们敏感地嗅出，这起丑闻一直连通着白宫。在审判5名闯入者的法庭上，麦科德被要求陈述自己身份，伍德沃德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中央情报局”。

　　然而，尽管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用自己的报道让水门闯入案一直没有离开公众视线，尼克松仍然以压倒优势赢得了选举，成功连任。

　　不过，对水门案的调查也未停止。麦科德给法庭来信，指控白宫试图掩盖它与闯入水门的关系。麦科德还说白宫曾对被告施加压力，要他们认罪并保持缄默。

　　这一阶段，调查中心从政府转到了参议院，开始由参议院总统竞选活动特别委员会（由参议员小欧文领导）举行由电视播放的公众听证会。尼克松的助手们开始接受调查。白宫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尼克松责令两名助手辞职。此后，他又解雇了白宫顾问约翰·迪安，因为后者公开了白宫如何试图用钱堵住水门大厦闯入者的嘴巴。

　　尼克松总统坚称自己对掩盖水门事件真相的行为一无所知，他说他从未鼓励手下在竞选过程中采取任何不当手段。但欧文委员会根据证词判定白宫和竞选委员会成员有罪。

　　谎言最终被戳穿。除迪安外，尼克松的前白宫工作人员亚历山大·巴特菲尔德也站出来揭露说，在总统办公室的谈话都录了音。参议院要求白宫交出录音带，尼克松一开始坚持不交，甚至动用权力解除负责调查此案的独立检察官考克斯的职位。在民众抗议的怒潮中，尼克松最终不得不交出录音带。录音带证实了总统与水门事件的直接关系。尼克松于1974年8月辞职。（徐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