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梦”“欧洲梦”

　　曾经，“美国梦”很时髦，意思是说，在美国，只要你努力，就能获得成功。从1620年的《五月花号公约》到克林顿的“新经济时代”，无数人（不论时代、不分国界）为之痴迷，并以为毕生的追求。

　　但如今，“美国精神正在让人疲劳和日趋衰弱，一个新的‘欧洲梦’正在诞生。”在一本叫做《欧洲梦：欧洲未来景象正悄悄超越美国梦》的书中，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里夫金教

授复现着古老而又新鲜的“欧洲梦”。

　　其实，西方有关“美欧二分法”的辩论已非一朝一夕。2002年，罗伯特·卡根更提出了“美国人就像是来自火星，而欧洲人来自金星”的著名论断。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所谓“西方”正褪出历史。力量形态与价值观的错位，不断放大着美欧之间的断裂。

　　那么，“美国梦”和“欧洲梦”，谁更圆美呢？“美国梦”是否会被一个更优越的模式所取代？

　　如果说上世纪末，美国还无愧于“世界最大经济体”、“最高生活水准”和“世界自由之光”的评语，那么今天，这些评语同样适用于欧洲。近日，在时事节目《对外交流》中，美国政论家扎卡利亚这样评判。而这一次，对美国的挑战不是来东方，而是来自西方，来自它的历史盟友欧洲。

　　“欧洲梦”的信徒认为，“美国梦”早已破灭。40年前美国是世界上中产阶级分布最均匀的国家，但现在它已沦落为贫富差距最大的国家之一。而在欧洲，从爱尔兰海到俄罗斯门前，25个国家逾越边界站在了一起。美国是唯一的超级大国，欧盟却是世界上最大的出口经济体，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商业市场。在最大的140家企业中，美国只占50家，欧盟则拥有61家，并在保险、金融、航空、建筑、化学、工程等关键领域出于领先。因此，在经济上，欧洲的分量不比美国逊色多少。在生活质量上，欧洲10年前已经超过美国。

　　“美国梦”的拥趸，则会抖出欧洲眼下遇到的麻烦进行反驳。比如，目前欧元区的经济———例如欧盟第一大国德国的经济———正陷于困境之中。美国的人均收入要比德国、法国、意大利高出40％；也就是说，美国现在仍然要比一些欧洲国家富裕得多。在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上，美国排名第七，也要远远高于大多数欧盟国家。另外，随着出生率的下降，欧洲现在面临人口危机，人口的老化又促使欧洲必须面对复杂的移民问题。很多经济学家认为，美国经济的生产力要比欧盟高很多，现在美国经济的增长也要快过欧盟。

　　可以预见，这场有关美欧孰优孰劣的争论，在很长时间里都不会定论。现在“欧洲梦”冉冉升起，主要是由于两个因素。一是安全环境的变化。在冷战时期，面临苏联威胁的欧洲需要美国武力的保护，美国是“受邀请的帝国”，即便推行霸权主义，也至少能得到欧洲的默许。现在，反恐战争使美国摇身一变成了“强加的帝国”，为欧洲所不喜，遂丧失了合法性和道义基础。

　　二是欧盟的崛起。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实验，“统一欧洲”的梦想将超越欧洲历史杀伐争霸的血腥岁月，将人们的思绪带回罗马，重现欧洲“黄金时代”的胜景。更重要的是，当前欧盟的梦想不仅限于欧洲大陆，它的包容性体现了一种难得的全球意识：欧盟的大门对任何一个人都是敞开的，就像过去的美国一样。值得注意的是，在欧盟走向开放的同时，美国却因为“9·11”而紧缩门槛。这是很多人放弃“美国梦”，转而寻求“欧洲梦”的另一原因。在这几年美欧学府留学生入学的情况中，这种趋势最能明显地体现出来。

　　但是，不管美欧最终谁会在这场辩论中胜出，“欧洲梦”与“美国梦”的鼎足而立足以使人们意识到，西方的梦想———过去200年间都包含在“美国梦”里的自由、民主、繁荣———出现了问题。如果西方的理想和现实都不能在其内部取得一致，这只能说明当今世界正在决定性地走向多元化。在“美国梦”、“欧洲梦”外，又何妨再加上“亚洲梦”或“中国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