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上学时，每回上专业课我们班上的场面都异常壮观：各种肤色、各种族裔、各种国籍的各色人等坐在同一个阶梯教室里，完全一副世界大同的样子。我常想那些教授都一定很爽，因为给这样的班级上课，每次都会有联合国秘书长在联合国总部发表演讲的感觉。
在众多族裔的同学中，最受欢迎的是韩国女生，因为她们个个高挑白皙，而且在海外的这些韩国女子都是东方的脸西方的心，内外兼修地开放。依次排下来有泰国女生、新加坡
女生、印尼女生、日本女生……不过不管怎样排，印度裔的同学尤其是男同学都是最不受欢迎的。说实话，我顶烦在国外的印度裔公民，往往一个印度人在国外生活了几代还是摆脱不了那副德性———在他们眼里自己生活在西方，但还是觉得西方人都是王八蛋。他不拿正眼瞧你因为你是王八蛋，你拿正眼瞧他你还是王八蛋———他觉得你只对他的小眼塌鼻黑脚丫感兴趣。印度学生虽然没这么讨厌，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仗着母语是英语上课时候总是抢着发言，说了一大堆全班包括老师在内一句都没听懂，他们的口音实在太重，讲的都是英文，但差别就像普通话与广东话一样大；这也可以忍了，最没法接受的是不管男女一上课他们就脱鞋晾脚，也不管穿的是高帮球鞋还是夹趾凉鞋，加上他们喜欢吃咖喱，一到夏天很多印度同学身上就会散发出一股狐狸的味道，很多时候让我恍惚感觉自己来到了野生动物园。
在我众多印度同学中，只有一个叫counal（苦奈儿）的跟我们关系还算好，这个印度小伙子很喜欢中国姑娘，自然就跟我们这些中国爷们走得很近。苦奈儿忠厚老实，温柔体贴，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会印度古法按摩，我们这几个爱逃课的哥们儿都曾在校园后的大青石上接受过他的同性按摩。苦奈儿的古文底子很厚实，常常在我们面前很庄严地对着一棵半死不活的柳树用英文低吟，我后来问过他，他说他朗诵的是印度古诗，大意是：“树犹如此，人何以堪？”那时，他正暗恋他前排的一个瘦小枯干的柳姓中国女生……
苦奈儿的名字听上去就像是一种中药，人如其名，他身上也常年散发着一股异味，我们称之为“苦奈儿之味”。即便这样，因为苦奈儿为人热情，而且还有一技之长，所以我们关系一直很好。有一次我带着几个女同学去上自习，转来转去都找不到小自习教室（我们学校研究生会有上自习的单间），苦恼之际遇见了苦奈儿，很有眼力的他，迅速把自己独占的教室让给了我，临走时还冲我坏笑。但人算不如天算，苦奈儿呆过的自习教室，自然会留下“苦奈儿之味”，谁不知道留下“苦奈儿之味”的房间，一个小时之内是万万进不得人的……
《江南时报》 (2005年07月09日 第二十二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