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罗夫 由猎手变猎物

　　借力打力伤及自己

　　卡尔·罗夫是名猎手，他当年在得克萨斯时最爱打鹌鹑，如今在华盛顿，他的目标则是乔治·W·布什或副总统迪克·切尼的对手。2003年7月6日，外交官乔·威尔逊公开对布什政府的伊拉克战争发出质疑，声称萨达姆·侯赛因根本没想向尼日尔购买制造核武器所需的“黄饼”。威尔逊说，在切尼的要求下，他于2002年被CIA派赴尼日尔调查此事，结果发现

是子虚乌有。此人胆敢和布什公开作对，罗夫开始把他当成猎物。

　　那时候威尔逊还不大为公众所熟知，他只向一些有选择的记者、官员和国会工作人员透露过他的怀疑，并且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但他抖露出的消息引起了白宫的注意。当年5月份，美国国务院情报部门曾写了一份关于威尔逊的尼日尔之行及其结果的秘密备忘录，其中提到身为CIA特工的威尔逊妻子瓦莱丽·普莱姆曾参与制定该计划，并建议让她丈夫亲自执行。但威尔逊并无可受责之处，更不用说泄露他妻子名字之事了。

　　当时的国务卿科林·鲍威尔和CIA局长乔治·特内特都认为尼日尔“黄饼”交易之说不可靠，但切尼坚决不后退，有时惟副总统马首是瞻的罗夫也是如此。罗夫很快瞄准了威尔逊，他发现这名外交官是个民主党人，曾在克林顿政府中负责过国家安全事务，2000年大选中曾向民主党候选人戈尔捐过款。罗夫还听说威尔逊与布什的竞争对手约翰·克里关系不错。威尔逊力图把切尼拉入党派之争的故事中，讽刺他是个秘密黑暗的战争工头。

　　在卡尔·罗夫看来，事事都要采取主动攻击。他把世界简化成朋友对敌人、光明对黑暗、好对坏、布什对萨达姆。罗夫认为即使对朋友的错误也要保持忠诚，对敌人则要无情打击。在竞选中，要把本方候选人塑造成开朗向上的，了解对手胜过他们了解自己，借力打力。总之，一切都是政治。

　　但如今罗夫的政治理论伤及自己，他被迫使用一手为布什打造的共和党机器保卫自己。联邦检察官正在调查是否有布什内阁官员泄露CIA特工身份，还可能调查是否有人在这件事上向大陪审团作伪证。

　　除了法律问题，通过研究白宫对威尔逊尼日尔之旅的反应，也能难得地窥探到布什二世政府是如何在卡尔·罗夫的管理下运作的。自由派长期以来对罗夫既怕又恨，现在看到他陷入政治旋涡颇感幸灾乐祸，但罗夫的阵营却在重整旗鼓，这意味着敌方对他的打击实际上能够促使他继续成为布什的红人。

　　策划攻势反击批评

　　白宫官员认为他们在反击威尔逊时没有做任何违法之事，的确，布什政府长期以来就抹掉了国家安全和政治的界限。从技术上说，罗夫负责的是政治，而非“公关”，但他把这两者视为一回事，并利用白宫新闻负责人丹·巴雷特把信息透露出来。他们派白宫发言人弗莱彻出面否定威尔逊的指责，然后在布什访问非洲途中，弗莱彻和巴雷特提示记者调查威尔逊尼日尔之行的官僚政治起源。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暗示呢？一个可能就是某些白宫助手看了国务院的秘密情报备忘录，当时鲍威尔陪同布什去非洲时带着它上了“空军一号”。

　　与此同时，有人通过安全电话线路讨论一个关键问题：谁应该在周日的谈话节目中亮相？参加该节目的目的是保护切尼，声明他和派威尔逊前往尼日尔一事没有关系，并否认“黄饼”问题。鲍威尔显然不是候选人，他不是布什圈内成员。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是候选对象，国家安全顾问赖斯虽然也可以，但她正陪布什出访，周六晚不可能回来。但由于事关重大，他们决定让赖斯紧急回国，在她飞行途中，白宫官员整理了一大本简报发送给正在非洲的布什随从，其中包括秘密情报，或许就有国务院备忘录的全部或部分内容。这个本子赫然标着“最高机密”字样。

　　在华盛顿，罗夫一面忙着起草布什的2004年连任竞选大纲，一面等待机会。7月9日，当他和自1970年就认识的记者鲍勃·诺瓦克谈话时，第一个机会来了。罗夫的计划就是把威尔逊去尼日尔说成是应她妻子的要求。罗夫透露出这一信息后，诺瓦克在报道中引述两名白宫高级官员的话点出威尔逊妻子的名字。罗夫其后又在和《时代》杂志记者马特·库珀的电话中说出这一信息，库珀后来在给其部主任的电子邮件中说，罗夫在通话中提到威尔逊的妻子是CIA特工。后来库珀也在报道中谈到普莱姆的身份问题。那个周末脱口秀节目嘉宾也尽了职，拉姆斯菲尔德把火力引向其他问题，赖斯则竭力替切尼为威尔逊的使命开脱。

　　使命完成了，但有几个问题。根据1982年的一项法律，有意泄露“秘密”特工身份是危害国家安全的重罪，根据另一项法律，透露秘密文件中的情报也是犯罪行为，而国务院秘密备忘录显然属于此列。不过白宫官员在编辑“高度机密”简报册时显然没有注意这一问题，“空军一号”中传阅的是什么文件？是谁在研究威尔逊的尼日尔之行呢？

　　如果罗夫知道普莱姆的身份，他是怎么知道的？据消息人士称罗夫从来没有看过那份国务院备忘录，此人还说罗夫“不记得”在哪里曾直接听到关于威尔逊妻子的关键信息。但该消息人士说，罗夫“确信是从媒体来源那里直接或间接听到的”。后来该人士承认，调查人员曾询问罗夫是否可能与切尼的办公室主任利比说过这些话，但他记不得任何有关威尔逊妻子的明确信息。

　　从小就有政治天才

　　如果事情掉个过儿，犯下这个错误的是民主党的白宫，罗夫会要求立即做出解释，找出幕后主使。如果换作罗夫的第一个政治英雄理查德·尼克松，也会如此，罗夫涉足政坛最初就是受尼克松的影响。

　　罗夫的父亲是个石油地质学家，他从小就想当总统，或者至少能像总统那样与人辩论。1960年尼克松和杰克·肯尼迪对阵时，罗夫才9岁，但却成为总统竞选辩论队的最热心成员，拿着满满一盒子记录卡片进行“研究”。为了恐吓对手，他会拿出上千张卡片，不过其中大都是空白的，真正有用的卡片经过精心挑选，罗夫知道怎么使用它们。和他那一代婴儿潮出生的保守派一样，罗夫是在大学共和党中接受的政治训练。1969年，罗夫的父亲出走，第二年，他了解到自己和一个兄弟的生父其实另有其人11年后，他母亲自杀。

　　罗夫和布什的见面给他们两人的命运都带来转折。罗夫力图成为大学共和党的领导，但遇到强大的反对力量，不过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乔治·H·W·布什的一纸裁决使他实现了愿望。他们两人成为朋友，在1973年的感恩节上，布什通过助手让罗夫给结束哈佛大学第一学期回来的儿子送车，他这一次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罗夫的总统梦就此终结，乔治·W·布什的生涯则在此起步。

　　罗夫和布什在70年代中期来到得克萨斯，布什做石油生意，罗夫给人当顾问。最初罗夫干起直接邮递广告的生意，挣的钱比布什多。直邮成为罗夫的政治手段的重要内容，在以后的政治生涯中，他利用直邮的形式拉选票、筹资金，成效巨大。

　　在得克萨斯的日子，罗夫认识到美国的底层正朝共和党方向转变，关键问题是要把休斯敦和达拉斯的商业资金与得克萨斯农村小镇上的保守价值联合起来。到90年代初，罗夫有了他的计划和候选人：乔治·W·布什所具有的鲜明个性和“富于同情的保守主义”显得恰如其分。

　　与布什关系难以描述

　　从得克萨斯到华盛顿，布什和罗夫发展出一种和任何现代政治都不相像的关系。他们似兄弟而非兄弟，似师徒而非师徒，似君臣而非君臣，他们两人彼此忠诚不可动摇。2000年共和党初选时布什惨败给约翰·麦凯恩，外界认为他们俩的关系可能会受到考验，当时罗夫严重低估了麦凯恩，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竞选经理应该辞职。但他没有辞职，布什也没有解雇他。

　　当有消息说泄露特工身份的人就是罗夫时，民主党人强烈要求解除罗夫的职务。布什只是说会等到检察官调查结束，在白宫内外活动时继续带着罗夫。

　　同时，罗夫打造出来的共和党机器开始发动起来。罗夫在全国上下都有朋友，但这些人反应缓慢，部分原因可能在于他的这部机器特性是进攻，而非防守。白宫发言人麦克莱伦11日在记者招待会上被追问得几乎没有招架之力，第二天，只有被罗夫一手提拔起来的共和党主席肯·梅尔曼做出回应。民主党力图抓住这一罕见机会，从国家安全角度向罗夫开炮，但民主党在国会中没有力量，罗夫的共和党是多数，所以没有办法要求罗夫出面作证。民主党叫的声音越响，罗夫及其盟友就越容易把这件事说成是党派之争。

　　朋友们说，罗夫被威尔逊故事发展的速度所动摇，事件发展的方向也出乎他的预料。他总是习惯于主动，但等待检察官做出结论之前罗夫只能停顿下来。去年总统选举结束之后，布什称罗夫为“建筑师”，如今这名猎手不得不和其他人一起等着看自己会不会变成猎物。世锋编译美国总统布什的心腹顾问卡尔·罗夫身陷中情局特工身份泄密案，这位曾经在美国政坛翻云覆雨的弄权高手正遭受民主党的炮轰，而布什却坚定表示支持罗夫。他在这场政治旋涡中能否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