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盛行极端主义

　　伦敦爆炸案的调查表明，巴基斯坦与这一恐怖袭击有很大关系，四名自杀袭击者中有三人都是巴基斯坦裔，并曾数次到过巴基斯坦。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克里斯蒂娜·拉姆长期驻在巴基斯坦，她对巴宗教学校的采访能让人看到极端主义在当地的影响。

　　塔利班战士是校友

　　这是一个寒冷的秋日，一种奇怪的喃喃声从一座建筑里传了出来。一开始我以为那是扬起漫天灰尘的风声。但当教师将我带到建筑门前时，我看到好几百个身穿白袍和戴祈祷帽的男孩坐在地板上，弯着腰在一本厚书上前仰后合，喃喃声就是他们在背诵《古兰经》的77934条词汇的读书声。

　　这里是“达鲁尔乌鲁姆哈卡尼亚”，其意为“知识之所”，这是巴基斯坦西北边疆省的阿库拉·卡塔克市里主要的马德萨之一，是培育穆斯林战士的“伊顿公学”，它能同时容纳2500名学生求学，但想到这里学习的人却多得多，学校远远满足不了需求。在通向学校大厅里的宗教裁决图书馆的楼梯上有一排荣誉学生名单，大多数塔利班领导人赫然列在其中，其领袖毛拉奥马尔也获得该校荣誉学位。

　　马德萨是阿拉伯语，意为宗教学校，在这种学校中惟一教授的是阿拉伯语、伊斯兰教法和先知言行录，并要求学生留起胡须，衣着也必须得当。这里不教科学、数学、文学或其它语言，也不教任何机械知识。“我们为什么需要讨论？”当我问担任向导的学校副主任拉什德时，他回答说，“书上怎么写就怎么学。”

　　学生像生活在监狱

　　从西方观点来看，这些从5岁到20多岁的学生简直像生活在监狱。他们每天早上4点钟就要起来祈祷，一天祈祷五次，睡觉时就躺在铺到冰冷的宿舍地上的一张窄窄的垫子上。

　　洗好的灰白色衬衫都整整齐齐地挂在外面，学校墙上张贴的惟一一张海报是骑着白马、手拿卡拉什尼科夫步枪的奥萨马·本·拉登。地上有一个大音箱在轰轰作响，但播放的只是持激进立场的伊玛目所做的训诫。

　　我所见到的这些十来岁的学生连简单的数字运算也不会，他们也从没有听说过恐龙。当我对他们说人能在月球上漫步时，他们竟轰然大笑。当我问他们毕业后想干什么时，他们说要当毛拉。还有一两个人说要当烈士，想去天堂找72处女，他们简直把这个来这个世界当成了走过场。

　　我在这所学校访问的时间不长，作为一个妇女，我虽然全身蒙上了罩袍，但还要有人警告说我可能会被人扔石头，我问的问题说不定也会激起敌意。但我自1980年代末就认识这所学校的校长毛拉那·萨米乌尔·哈克，他招手让我坐到他车库里的一张塑料椅子上，递给我一瓶百事可乐，那是他儿子奥萨马买来的。毛拉那解释说，他父亲在巴基斯坦独立之前就创建了这所学校，并宣称“我们没有金钱枪支来驱赶英国人，但通过进行教育，我们有能力施加影响，从而让一整代人起来反对英国人。”

　　我见到的外国留学生来自中亚、印度尼西亚和北非，但毛拉那夸口说，申请入学的学生成千上万，想到这里求学的英国学生并不罕见。伦敦爆炸案嫌犯之一的谢赫扎德·坦威尔今年初也曾在离这里不远的一所马德萨学习过，他的朋友们说22岁的坦威尔就是在这里学习之后开始改变的。据巴基斯坦情报机关的消息说，坦威尔今年初是第二次来巴基斯坦。30岁的小学教师穆罕默德·西迪克·汗据说经常来巴基斯坦，18岁的自杀袭击者哈西布·侯赛因也来过，而且是被他父亲送来的，当时本是想让这个无所事事的孩子学到一些规矩。

　　条条线索指向巴国

　　总部设在伦敦的“亚洲太平洋基金会”是个监控恐怖主义的组织，其负责人M·J·高海尔说：“在‘7·7’事件调查中，每一条线索都指向巴基斯坦。”高海尔指出，已经被逮捕的6名“基地”组织高级领导人都住在巴基斯坦，阴谋没有得逞的鞋子炸弹客理查德·里德和第二名想当鞋子炸弹客的萨吉德·巴达特都曾在巴基斯坦呆过。因斩首《华尔街日报》记者丹尼尔·珀尔而被判死刑的英国公民阿赫迈德·奥马尔·赛义德·谢克也以巴基斯坦为基地。

　　如今看来，利兹的自杀袭击者可能也在巴基斯坦受过训练，说不定还是在巴基斯坦策划的这起阴谋。“这不是偶然，”高海尔说，“虽然穆沙拉夫将军宣称支持反恐战争，但种种迹象表明巴基斯坦依然是全球圣战的‘震中’。”

　　穆沙拉夫近日敦促当局铲除极端主义，取缔极端分子的集会，没收鼓吹仇恨的物品，他对执法部门官员说：“我们要为后代负责，摆脱缠绕我们国家的极端主义。”有人认为穆沙拉夫对西方说的是一回事，实际做的是另一回事，他们的证据之一就是穆沙拉夫没有管制有些马德萨的行为。

　　阿富汗战争促使激进

　　马德萨不是新生事物，它和西方世界的宗教学校一样，千百年来一直是伊斯兰世界的主要知识来源。但在阿富汗反对苏联侵略的圣战时期，巴基斯坦的马德萨在沙特资金的援助下急剧增多，它们对学问不再那么关注，更重视的是对异教徒开战。

　　这些学校除了教授经文，还在课程中增加了卡拉什尼科夫步枪使用知识等科目，1988年我就曾在卑路支的一所宗教学校中亲眼目睹过。当塔利班运动于1990年代出现时，这些所谓的“圣战大学”为塔利班提供了成千上万的士兵。毛拉那·萨米乌尔·哈克吹嘘说，只要毛拉奥马尔张口，他就宣布放假，把学生送到战场征战。

　　“9·11”事件发生后，很多马德萨派学生到阿富汗与美军作战，国际社会此时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些学校。当时的美国国务卿鲍威尔谴责巴基斯坦的马德萨是“培育原教旨主义者和恐怖分子的基地”。

　　缺乏管制就意味着没人知道巴基斯坦今天有多少马德萨，有人说至少有1.3万个，学生多达150万。巴前宗教事务部长米赫默德·阿赫迈德·加兹说，他相信只有1%%的马德萨与暴力活动有关，按这个数字说就是130所学校。

　　不进马德萨别无选择

　　对成千上万的巴基斯坦母亲来说，她们要想让孩子接受教育，那么除了把他们送到马德萨，别无选择。巴基斯坦是世界上12个政府教育支出不到GDP2%%的国家之一，其国民有一多半是文盲，很多家庭为了生存，不得不很早就把孩子送去干活。

　　美国所做的一项研究表明，巴基斯坦马德萨的真正问题不在于当地学生，这些学生由于阅历不广，世界观大都有限，而那些曾在西方接受过教育然后再到这些学校来学习的人则很容易变成激进分子。由于没有管理，也没人知道有多少外国人在这些学校学习，美国情报部门估计“至少有好几千”。

　　然而，曾经担任过英国驻巴基斯坦高级专员的美国大学伊斯兰研究中心主席阿克巴·阿赫迈德相信，过多关注马德萨的影响是个错误。“我认为你们所看到的是新一代英国穆斯林，特别是有南亚/巴基斯坦背景的，这些人成长于两种文化之间，并不真正觉得自己属于哪个文化，”他说，“因此他们打板球，听西方流行音乐，说话有英国北方口音，但他们依然容易受到极端宗教思想的影响。”

　　“基地”战略转向内变

　　自“9·11”事件发生后，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基地”组织的主要战略就是把注意力放在可能转变成好战分子的英国穆斯林身上，巴基斯坦安全部队正在调查谢赫扎德·坦威尔与一些在英国也有活动的好战组织的联系。

　　巴基斯坦在美国的压力下，于2002年取缔了这些组织，但这些组织只是换换名字，继续进行活动。它们夸口说在英国募集到大批资金，还招收到在英国出生或长大的有南亚背景的年轻人，这些人不大受安全部门的注意，是理想的成员。在伦敦爆炸事件发生前，巴基斯坦极端组织成员经常宣扬说下一拨圣战者来自英国。

　　“兄弟，你们不久就会看到真正的圣战者在行动，”以伦敦为基地的“侨民”极端组织成员阿布·卡西姆最近说，“他们不是来自巴基斯坦或阿富汗，他们来自异教徒的心脏，他们来自伦敦。”

　　据巴基斯坦情报机构说，坦威尔2003年回过老家费萨拉巴德，他在那里见到奥萨马·纳兹尔，此人去年已经因为涉嫌卷入2002年伊斯兰堡教堂爆炸案而被捕。据信坦威尔也可能参加过极端组织在拉合尔城外设立的训练营，穆沙拉夫两年前向美国保证说这种训练营都已被关闭之后，我曾经去那个戒备森严的训练营访问过，发现它依然在运作。

　　巴基斯坦与伦敦爆炸案有联系对哈卡尼·侯赛因来说毫不惊奇，他以前当过巴基斯坦政府顾问，如今是华盛顿的卡内基基金会的学者。哈卡尼说：“尽管美国认为沙特是自己的主要盟友之一，但‘9·11’事件的19名劫机者中有15个是沙特人这一事实让美国惊醒。‘7·7’事件与巴基斯坦的联系也让西方世界惊醒。”世锋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