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胜利

　　上周，美国总统布什与到访的印度总理辛格在华盛顿签署了一项核协议。对印度来说，这无疑是个胜利，它标志着布什政府对印度核国家地位的事实承认———尽管华盛顿仍拒绝在公开场合称印度为“核国家”。

　　接下来，布什政府会劝说国会修改防扩散法令，以便与印度方面进行核贸易，然后再督促其他核供应国接受国际核市场的这种转变。到那时，印度加入全球核秩序的历程，将宣

告完成。

　　为这一天，印度已经等了很久。曾经，希望如此渺茫，坚持让印度看上去像一个孤独的异数。尤其是1970年《核不扩散条约》（NPT）生效以来，印度既不是被承认的核国家，也非承诺放弃核武器的非核国家，处境十分尴尬。

　　1998年，印度成功进行了核试爆，并自行宣布为核国家。但在基于NPT的国际核体制下，它依然不被接纳，有关民用核能的国际合作也无从开展。

　　核试爆解不开身上的“绳索”，印度遂致力于大国外交，主要是打通几个核国家的关节。法国、俄罗斯相对同情印度的立场，也乐意向它提供核反应堆。一切只等美国亮出绿灯。而这正是辛格总理此行的收获。几番胶着的谈判后，华盛顿终于绿灯放行。

　　从此，国际核能市场的大门将对印度打开。作为交换，印度承诺将其核计划分割成民用、军用两部分，同时接受国际原子能机构对其民用核设施进行监督。此外，印度还同意暂停核试验，并加入有关《禁止生产裂变材料条约》的谈判。

　　这似乎是以“多”易“一”的不对等交易，印度国内对总理的“让步”也不乏非议。但在谈论印美对等，评估核协议的价值之前，人们有必要了解一下华盛顿防扩散团体对此发起的猛烈攻击。这些团体认为，为一个印度修改整个现行防扩散机制，华盛顿一定是昏了头了。对此，布什政府的回应是：这个印度是独一无二的，接纳它比放逐它更有利于国际核秩序的稳定。

　　布什还指出，与印度的民用核能合作可视作促使发展中国家使用清洁能源技术的步骤之一。和中国一样，印度是潜在的二氧化碳气体排放大户，扩大使用核能，一则可减缓全球变暖的威胁，二则可抑止全球油价的上扬。

　　一直以来，这也是印度所希望的。以清洁的核能取代石油这样的传统能源，办法不外乎有两种：一种是政府扶持，进行大规模的公共投资。而资金饥渴的印度的确没有这么一笔钱。另一种就是绕开自行开发的阶段，直接从国外购置核能技术和设备。在发展中的印度，这无疑是相对合理的选择，事实上，历届印度政府也都试图从俄罗斯和法国购买核电站。

　　但就如上文所说的，全球核秩序对印度的需求并不“感冒”。过去十多年来，随着国际防扩散机制的进一步加强，成为核市场玩家的门槛越来越高———要想获取外国制造的核电站，印度必须首先将它所有的核设施置于国际监督之下。对这样的交易，新德里显然很难说“好”。在印度看来，监督可以，但只能是“部分”而非“全部”。换句话说，监督应只适用于“外国制造”而非“印度制造”。

　　而印美核协议的意义就在于填补了“全部”与“部分”的落差，将印度纳入了国际核秩序。这里，印度同意将更多的核电厂置于国际监督之下。但“更多”是多少，具体是哪些电厂，将由印度自行决定。

　　根据协议，印度将逐步明确自家哪些核设施是军用的、哪些是民用的，而最终，所有民用核设施都要接受国际监督。这比新德里原先坚持的“部分”大一些，但较防扩散机制要求的“全部”就小得多了。这里，美国已经给了印度“核国家待遇”。而之前，只有NPT承认的5个核国家可以拥有核武器设施。

　　也就是说，通过协议，印度将在事实上成为NPT承认的核国家。而当其军用核设施不再是防扩散机制必欲铲除的目标，印度便不会排斥国际社会的核查与监督。

　　当然，对协议能否生效，人们也还有怀疑。因为在这之前，布什政府还得花大力气修改国内法令，同时与盟友一道改造现行防扩散机制。而多少令印度人欣慰的是，华盛顿已经说服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巴拉迪总干事接受这份核协议。（作者系《印度快报》战略事务版主编）

　　作者：文 拉贾·莫汉（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