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大法官提名战揭开序幕

　　夏天本来是华盛顿的政治淡季。但自从最高法院大法官桑德拉·奥康纳宣布退休后，关于其继任人选的猜测让整个华盛顿的政治温度持续升高。7月19日晚，布什在电视黄金时段公布了自己长达两周的思考结论：提名约翰·罗伯茨顶替奥康纳，担任美国最高法院法官。立时，国会山蠢蠢欲动，为一场大法官提名确认战揭开序幕。

　　“这将是一场战争，所有的最高法院法官的提名都是战斗。”里根政府的白宫总管肯

尼斯·杜伯斯坦为这场战争画下基调：“但是，这不是圣战。我不认为所有的共和党参议员都感觉到了来自左派的（抵制）热浪。”

　　民主党手下留情？

　　现年50岁的罗伯茨1979年毕业于哈佛法学院，曾在华盛顿大型律师事务所工作了13年。丰富的专业经验为他在美国法律界赢得了“积极维护当事人权益”的杰出辩护人形象。他曾在里根和老布什任内效力，是出入美国最高法院最成功的律师之一。2003年，他被现任的布什总统提名为哥伦比亚特区上诉法院的法官。

　　罗伯茨的提名听证会预计将在2005年9月初举行。白宫官员和共和党的谋士们对其顺利过关充满信心，称他们找到了“最保险的保守派”候选人。“我相信他最终一定能轻松过关，”在白宫担任法律顾问、美国法律和司法中心的首席咨询师杰伊·塞库劳肯定地说。

　　作为议会的反对派，民主党也在积极准备应战。在未来的听证会上，他们不仅会抓住候选人的个人政治信仰做文章，还会将重点放在罗伯茨拒绝回答问题上，或是拒绝提供相应文件的漏洞上。在布什的第一任期中，民主党参议员们曾经成功地阻挡了麦戈尔·伊思塔达的法官提名，而理由即是他拒绝回答关于法律哲学的问题。

　　但是，民主党人这次动用“无限制演讲”阻挡罗伯茨入选的可能性不太大。他们中的一些人也认为罗伯茨是个“非常和蔼的人”。来自加州的参议员芭芭拉·鲍克瑟就说，罗伯茨没有什么政治隐秘。

　　作为温和的民主党参议员，利伯曼也认为罗伯茨是个“体面的人”，但是，并不愿过早地为这次提名战下结论。“他坐上法官席只有两年。我们无法知道他的执法理念，而这正是参议院司法委员会对此举行听证会的重要意义所在。”“除非罗伯茨会在其任命过程中突然蹦出什么个人问题，否则他将会得到参议院的确认。”波士顿大学新闻系主任罗伯特·泽尔尼克乐观地说，“他不会因为意识形态问题被挡驾，无限制演讲也不会在一个可信的候选人身上动用。他在哈佛大学和华盛顿的自由派同事会出面宣扬他的资历，将他的理念按主流思想进行解读。”

　　大法官们的倒戈

　　现在预测罗伯茨会在最高法院将如何投票可能为时过早，因为美国历史上不乏被现任提名的大法官在上任后改变立场的例子。早在杜鲁门时代，汤姆·克拉克和哈罗德·博顿就曾背叛过自己的“政治恩主”。二人虽然都得益于杜鲁门总统的提名，但在朝鲜战争时，由于美国的劳工纷争被激化，他们投票禁止这位总统把持国家钢铁厂的行为，让杜鲁门极为愤怒。

　　罗伯茨的前任奥康纳也是一例。这位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大法官在入主最高法院的6天前曾对当时的里根总统说，她认为堕胎“从个人角度看是极其令人憎恶的”。但是10年之后，她却投票通过了这样一项主张：堕胎行为合法化。

　　1988年，在另一位大法官安东尼·肯尼迪的任命听证会上，他与同性恋权利一说几乎搭不上界。但是16年后，这位由保守的里根总统推举的大法官却向法院表示，同性恋权利是一项宪法权利。于是，他的主张立即激起了美国保守派的怨恨，甚至要群起弹劾他。

　　而在老布什提名戴维·苏特尔任大法官时，他将后者作为绝对值得信赖的保守派。但事实是，苏特尔现在在美国最高法院中彻底倒向自由派一方。他支持同性恋权力、堕胎，并反对对年龄在18岁以下的杀人犯执行死刑。

　　“历史总是充满了惊奇。”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阿伦·斯柏特说，“你无法预测一个法官进入最高法院后，究竟会做什么。”

　　这一次又一次的政治“倒戈”凸现了大法官提名过程中蕴涵的先天投机性质。虽然罗伯茨的经历证明，他已算是两任布什政府中的老臣子了，但谁又知道他日后会将珍贵的一票投向哪里？正当壮年的罗伯茨一旦进入最高法院，将会在这个终身职位上待上几十年。他的政治趋向实在耐人寻味。

　　“底线是，他几乎没有任何记录或是经验做上诉法官。”加图研究所的宪法专家马克·莫勒说，“他将在法庭上如何选择自己的立场，或者他是否会走上法庭，都还是个问题。”

　　未来最高法院的摇摆票

　　“相比于奥康纳，罗伯茨会是未来最高法院中的‘摇摆票’。”泽尔尼克分析说，“无论他往哪一边摆。目前在很多重要的争议性问题上，最高法院中都是4对4（不算奥康纳那一票）。我的感觉是，罗伯茨在很多领域都是倾向保守的，但他更像一个传统的保守主义者，而非极端的煽动者。他会像奥康纳一样，判案时‘遵循先例’。”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法学教授约翰·尤则说，“罗伯茨是商业保守主义和司法界保守派喜欢的人，但是社会保守主义者可能不喜欢他，因为这群人想要的是能坚决支持堕胎的大法官。”

　　1990年，身为律师的罗伯茨在撰写案情摘要中，曾经建议最高法庭推翻1973年的“罗伊诉瓦德”堕胎合法化案。而2003年，摇身变为上述法院法官的他则解释说，他当初反对堕胎法案只是出于律师的责任。

　　基于此，约翰·尤将罗伯茨定义为“华盛顿功成名就的那批人”。“这些人不是革命家，他们不会撼动宪法，而只会对之做出某些修正。但是他们不会让这艘大船驶向别的港口。”他说。

　　除了敏感的堕胎问题外，劳工和环保立场也是罗伯茨在提名战中易被攻击的软肋。2003年加州一种稀有蟾蜍的栖息地由于经济发展受到威胁，作为联邦上诉法院的法官，罗伯茨认为蟾蜍不应该得到联邦法律的保护，因为它们只生长在加州。联邦政府对此类案例进行干预的前提是，这类情况同时发生在其它州。罗伯茨的判定激怒了一些环保主义者。“地球公正”组织的主任巴克·帕克尔最近发表声明称，质疑罗伯茨是否能在最高法院中担当起美国环保卫士的角色，并要求参议院就此事对罗伯茨进行详细询问。

　　另外，罗伯茨过去身为律师时还总是坚定地站在大企业家的一边，丰田汽车公司和美国博彩协会都曾是他的客户。他曾代表丰田将官司打到最高法院，为其赢得了限制残疾员工的诉讼。他还曾经作为大采矿公司们的法律代表，而这些公司曾经想用藐视法庭的罪名向员工索取费用，以此威胁员工终止一场已被判为非法的罢工行动。9月的听证会上，民主党议员们很可能就此发难，审查罗伯茨对于美国劳工和消费者利益保护的立场和说法。李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