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怒火点燃巴黎 强硬内政部长是祸首

　　移民怒火点燃巴黎十月二十七日，谣传两名移民少年为躲避警察追捕，躲进配电房不幸触电身亡。少年的死随即引发了震惊世界的巴黎骚乱。这场持续时间超过十五天，波及法国全境并且蔓延到德国比利时的骚乱，最后以法国政府宣布进入紧急状态，部分城市实行宵禁而暂时平息。据统计，骚乱波及全法国三百多城镇，超过六千五百辆车辆被烧毁，两千多人被传讯，一千七百多人被拘留，四百多人被起诉，约十三家华人仓库被烧，超过七十名警察受伤，一名六旬老翁死亡。大火，从巴黎郊区点燃法国郊区城市，几个穿着带帽T恤的年轻人

走过一处广告牌，和成千上万的少年一样，灰暗无色的老旧公寓区内，这些年轻人开始了一天的巡逻任务。在这些公寓背后便是政府大厅，附近路面上一个垃圾筒被点燃，巡警随即赶到。这里是波比尼，巴黎东北部主要骚乱城市之一。

　　并非“五月革命”

　　就在前一天夜里，40名青年抢劫了当地的一家购物中心，砸坏了玻璃，激怒了店员。“每天都有警察混杂在人群里，”19岁的摩洛哥后裔斯皮恩说，“通常都是警察先挑起是非。”斯皮恩的朋友彼得补充到，他的父母来自海地。“对，不过这次不同，”另一名少年贝诺说，贝诺的父母是阿尔及利亚人，“这就是1968年的5月！不过只是发生在郊区而已！”

　　其实不尽然。1968年，在存在主义的哲学指引下，法国中产阶级学生点燃了巴黎大火，他们希望大学体制得以改革，也希望结束他们所谓的“政权国家”。但在过去的半个多月里，法国陷入的骚乱剧痛却是全国规模：一晚接一晚，成千上万愤怒的青年冲上街头，几乎点燃了所能看到的一切，在受够了歧视、失业、贫穷的折磨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愤怒之火爆发

　　骚乱者几乎都是阿拉伯人或黑人，但许多人都是法国国籍，这些在邻国出生长大的移民宣泄着心中的怒火。法国领导人试图在“镇压骚乱”和“理解骚乱”之间寻找平衡，但面对街头大火他们也无力发号施令。几十年来，面对绝望丛生，贫穷肆虐的郊区，法国早已习惯用厌恶相对，但在上个星期，法国却显得无助。随着每次骚乱的爆发，曾被政府津津乐道的社会质量典范被大火烤得焦糊。

　　“就像森林干枯一样，”前法国种族主义问题机构主席、社会党负责社会事务的马莱克说，“树叶开始起火，这时一股风吹过，火点蔓延成大火，整片树林开始燃烧起来。”的确，整个法国就快燃烧了。

　　像郊区城市波比尼、奥聂苏柏以及暴乱始发地克利希苏布瓦，这些爆发骚乱的火药桶，平日没有游客愿意前往游览，在法国，谁愿意谈到这些地方？在19世纪50年代，随着非洲北部阿拉伯移民的涌入，本来聚集着法国工人的法国郊区被一幢幢移民楼占据。现在，当年移民的孩子或孙子仍在贫穷中煎熬，这些人大多是黑人或是南亚移民，还有他们在法国出生的孩子。为了尊严，每个家庭都在抗争，毒品和犯罪开始吞噬这里不多的就业机会，这些地区的失业率是国家失业率的两倍以上；在另一些郊区，失业率超过了40％。

　　直面“社会排挤”

　　一切问题的核心，法国人委婉的把它叫做“社会排挤”：郊区的居民感觉被剥夺了工作的机会，受教育的权利，住房供给的福利，政治生活对他们而言更是遥不可及。在法国有500万穆斯林民众，但国会里却没有一名穆斯林议员。贫穷让年轻人被社会疏远，因为种族划分，许多工作都向他们说不。歧视，不管是建立在种族或是宗教上的歧视，并不被法国社会真正看清，歧视的定义在一片“共和主义”等陈词滥调中逐渐模糊。但上个星期，法国街头沸腾的人群让我们看到了事实。“他们都是些孩子，那些认为自己并不被当成真正法国人的孩子。”克利希苏布瓦市法－非协会主席西达蒂·西比说，“他们去找工作，根本找不到，他们去要求住房，根本要不到。我们总希望他们停止焚烧汽车，但请明白，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法国郊区的呐喊

　　夹杂在强硬的内政部长萨尔科齐和暴动的法国少年中间，绝大多数郊区居民更倾向于获得尊重和和平。人们开始相约用更和平的游行方式取代暴动，48岁的阿沙·贝克蒂说，“一切都在燃烧，人们更难找到工作。希望事端能平息，否则只会对我们更糟。”

　　克利希苏布瓦市长克劳德·迪莱恩，正积极安排冲突各方对话，迪莱恩认为当前政府犯下了一个严重错误，例如，减少地方警察数量，增加防暴警察的经费开支。两年前，克利希苏布瓦市警局有35名警察，现在只有15名，“当然我们也需要防暴警察，但是，如果他们不可信，再多有何用？”迪莱恩说，“当地的警察受人尊重，他们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但如今，当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出现在贫民区时，人们会产生误解，他们认为这样的行为是挑衅！”

　　迪莱恩正做着他该做的事情。明年年初，法国政府将施行新的房改政策，克利希苏布瓦市内充满毒品、犯罪、绝望的破旧街区将被重建，取而代之的是清真寺等基础设施。在2009年之前，法国计划将为贫民新建50万套实用型住房，当然，政府还将采取新的就业计划和职业培训计划，以满足郊区居民的需求。

　　但眼下，这些计划并没有鼓舞人心，法国郊外的居民看到的，是政府的承诺远远大于他们的行动。要想落实这些计划，法国政府必须直面一个问题：城市居民和郊区居民日益拉大的贫富差距，地位差距。

　　否则，巴黎街头，还会燃烧。本报记者廖爽

　　骚乱15天

　　■10月27日，两名少年触电身亡引发人群聚集示威，很快变成骚乱。

　　■10月28日，克利希苏布瓦街道多辆汽车遭到焚毁。23名警察受伤，13人被捕。

　　■10月29日，克利希苏布瓦镇数百名居民在市政厅和事发变电站间举行默哀游行。

　　■10月30日，警方向克利希苏布瓦镇一座清真寺投放催泪弹，骚乱进一步升级。

　　■10月31日，内政部长萨尔科齐到阿尔让特耶视察，抗议人群向他投掷石块和瓶子。

　　■11月1日，骚乱从克利希苏布瓦镇蔓延到欧奈苏布瓦镇，30多人受伤。1日晚间，巴黎周边9个城镇首次出现小规模骚乱。

　　■11月2日，希拉克发表讲话，呼吁民众保持冷静。

　　■11月3日，骚乱人员向警察和消防人员开枪。

　　■11月4日，德维尔潘和萨尔科齐取消原定的海外访问日程，希拉克号召各方保持镇定，并承诺调查死亡事件。骚乱范围已波及郊区至少20座城镇。

　　■11月5日，巴黎北部城市里尔与雷恩、南部的马赛、图卢兹与尼斯、东部的第戎都发生了骚乱。5个华商仓库也相继被烧毁。

　　■11月6日，巴黎城区首次遭到袭击。希拉克召集了安全会议，开口表态要稳定公共秩序。

　　■11月7日，骚乱蔓延到了近300个城镇及德国比利时，共有1400多辆汽车被焚毁。

　　■11月8日，总统希拉克宣布法国进入“紧急状态”，授权骚乱地区政府实行宵禁。

　　■11月9日，法国内政部长萨尔科齐下令驱逐120名参加骚乱的外国人，巴黎大区骚乱程度已经明显减弱。

　　■11月10日，巴黎周边局势趋于好转，图卢兹和里昂等地仍有零星暴力活动。

　　强硬内政部长是“祸”首

　　内政部长萨尔科齐渣滓言论批评如潮

　　围绕骚乱的发生，一系列论辩的中心开始转向法国内政部长萨尔科齐，同法国现总理德维尔潘一样，萨尔科齐也是2007年法国总统的热门候选人。萨尔科齐推崇的“社会法制”竞选口号将目标直指法国郊区，称要消除这些移民区的犯罪及毒品交易问题，在6月，萨尔科齐用强硬论调指出，一切犯罪源头都应被工业化力量取代。就在骚乱爆发前几天，萨尔科齐冒险来到一处郊区，雄心勃勃的制定出一项反犯罪计划，在那里，有人用石块来“欢迎”萨尔科齐，萨尔科齐随后称这些人是“社会的渣滓”，有示威者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长期以来，我们居住的地方处在法国社会的边缘，一切都因为萨尔科齐。”

　　骚乱爆发了，萨尔科齐开始为自己的言语辩护，但在政府内部，萨尔科齐遭到了各方强烈指责。父亲是匈牙利移民的法国机会平等部长阿祖·贝加说，萨尔科齐的话充满了“战争的意味”，在法国郊区，萨尔科齐的言辞成为暴力升级的理由。“骚乱必须继续直到萨尔科齐下台为止”，19岁的科·索齐说，“他点燃了事端，然后留下我们与警察抗衡。”

　　笑脸总理德维尔潘被迫宣布援助政策

　　相比而言，德维尔潘便矜持了许多。不过在暴乱持续的数日后，萨尔科齐沉默的同时，德维尔潘站出来，接受议会的质询。德维尔潘的言语少了些精彩，不过却有威信，“共和国不会屈服。”在议会面前他说，“我们的国家只允许秩序和公平两个词。”

　　骚乱发生一周后，德维尔潘才来到郊区同一群青年见面，他同时宣布了一项旨在改善郊区生活条件的援助政策，这项政策将在11月底生效———直到骚乱1个多星期后，总统希拉克才正式出台了平息事端的方案。政府不断的召开应急会议，以表明他们结束骚乱的决心，但最终的效率却不敢令人恭维。

　　法国政府一贯冷漠发动骚乱吸引注意

　　政府的反应缓慢从一个侧面应证了郊区居民的描述，这便是骚乱产生的一个原因：法国政府拒绝与平民接触。深感不满的移民青年想尽方法要引起政府的注意———偶尔爆发一下，就好像这次骚乱———数年来一直如此。但一届届的法国新领导人却始终固执于自己的信仰，他们是从政的法国人，他们没有必要重视社会平等性，“法国人向来认为：这些社会问题不是政客能解决的。”法国社会分析学家斯第芬·罗西斯说，“他们重视姿态，不擅长解决问题。人民与政府的隔阂正在逐步加深。”

　　为此，法国也在作出实践性的探索。克劳德·巴贝尔，法国保险财团AXA管理董事会主席，曾就他所见的社会歧视问题坦率直言。他希望其他的法国公司能够引入AXA的经验，撕掉应聘者身上的身份标签，把招聘范围扩大到法国的郊区。这样，那些有着穆斯林名字的人，那些拿着贫穷社区学校毕业证书的人，能够有机会找到工作。“在这个问题上，法国醒得太晚。”“这已成为法国未来时期的重大挑战，我们得花数倍的精力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巴贝尔警告说，如果警察无力保障郊区社会治安的稳定，法国公司不会把

　　就业机会的触角伸向郊县。本报记者廖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