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黑帮老大之死的终极意义

资料图片：死囚威廉斯坐在一个会见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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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片：反对死刑者悼念威廉斯。

资料图片：反对死刑者们在监狱外为死囚祈祷。

　　恶名昭著的黑帮老大、为600美元残忍杀害3名华裔、多次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以及文学奖提名，这些看起来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却发生在黑人死囚斯丹利·威廉斯身上，他因此也成为富有争议的人物。他该得到赦免，还是该被处以死刑？他的生死引发的是一场善与恶、宽容与正义的抉择———

　　手段残忍杀害三名华裔

　　杀人犯斯丹利·威廉斯的死刑定于12月13日执行。至此，这个长达26年的案子终于画上了句号。

　　斯丹利·威廉斯何许人也？入狱前，他是“瘸子帮”创帮帮主之一。1979年后，“瘸子帮”成为全加州都会区恶名昭彰的大帮派。执行死刑之前，威廉斯在狱中已经度过24年，罪名是在两宗凶案中谋杀4人。

　　1979年3月11日凌晨，洛杉矶东南区VERMONT南街的WESTERN旅馆遭人抢劫，劫匪为了区区600美元现金，竟然枪杀了华人杨在禅、林怡臣夫妇和他们20岁左右的女儿杨燕仪。当年杀人的劫匪就是威廉斯。

　　大洛杉矶旅馆协会理事长杨茂生说，他至今仍记得当时杨家被害案给社区带来的震惊。据悉，杨姓一家是辛苦创业的华裔新移民。杨在禅早年在台湾台中是位英文老师，退休后移民美国，拿出所有积蓄买下旅馆，辛苦经营，不料却命丧他乡。

　　威廉斯杀人手段极其残忍。根据当时犯罪现场资料照片，威廉斯持大口径武器行凶，一枪打在杨燕仪的左眼，使其整个左部面颊被子弹打烂。犯罪现场的另一张照片是杨氏夫妇倒在血泊中的惨状。林怡臣小腹中弹，满身鲜血。在这桩抢劫案之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威廉斯曾在一家7-11便利店抢劫，仅为了122美元现金，竟以“处决”杀人方式将店员欧文斯开枪打死。威廉斯两起杀人案都是为了灭口。

　　1981年，威廉斯谋杀4人罪名确定，被判处死刑，但他一直坚持称无辜，死刑也一直未能执行。

　　威廉斯从始至终都认为自己该“生”，因为他是无辜的。直到死前，他还向行刑人员发问：“你们这样做对吗？”

　　自新成为“不死”的理由

　　如果时间停留在1981年，威廉斯的生死恐怕不会引起太多争论。威廉斯的理由，多少有些无力。

　　威廉斯认为，当时洛杉矶检控官故意撤去可能获委任的黑人陪审员，令他受到不公平审判，因此提起申诉。在最高法院拒绝受理其上诉后，威廉斯免死的唯一希望是获得加州州长施瓦辛格的特赦。然而，12月12日，施瓦辛格表示，找不到理由推翻法庭的判决并对其法外开恩，因为威廉斯从来也没有为杀人行为道歉。威廉斯认为他该生的理由最终却成了他不能生的重要原因。

　　检察官同样认为，威廉斯不应得到赦免，因为他拒绝认罪和交待其同党。而且威廉斯与其同伙创立的“瘸子帮”在帮派械斗和争夺毒品交易控制权中曾夺去数百条生命。此外，如果给予特赦，会乱了司法，也容易为他人学样。

　　一位受害者亲属也说：这是一个公正的处罚。

　　不过，除了威廉斯本人，还有另外的一些人为他找到了“不死”的理由。

　　24年来，威廉斯通过口述在监狱中完成了9部小说，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劝诫青少年远离帮派，帮助迷途青少年改过自新。他还曾5度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提名、4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今年8月，威廉斯收到了总统布什的签名信和颁给他的“倡导服务总统奖”，总统给一位死刑囚犯颁奖一度在美国引起轩然大波。

　　为此，这次死刑引发全国对死囚会否改过的辩论，很多好莱坞影星称威廉斯的行为足以反映他已经改过自新。众多人权活动家、国际大赦及人权组织等都纷纷要求赦免威廉斯，留住他的性命。

　　13日凌晨，威廉斯被处死。今年51岁的威廉斯是加州自1970年恢复死刑后第12个被执行死刑的囚犯，也是今年加州第2个被处死的人。这也引发了关于是否取消死刑的争论。因此，此前支持给予特赦的还有反死刑团体、黑人民权团体等。

　　应届奥斯卡影帝占美霍士批评施瓦辛格的决定，他说：“你应先从《圣经》中学懂宽恕别人。”亦有多名知名人士不久前带领示威者在金门大桥游行抗议。

　　“无声”就代表宽容吗

　　威廉斯生与死的抉择，因为与善和恶、宽容和正义乃至族裔、帮派等联系在一起，自然也就成了话题中的话题。

　　在加州州长施瓦辛格还没有做出最后决定是否给予特赦之前，各式各样的团体纷纷站出来表达意见。然而，除了“该死”或是“不该死”的争辩，还存在着“有声”与“无声”的比较。

　　在美华人没有就这件事公开提出意见。与被害人相熟的陈先生反对华人在这个问题上出声，理由是：华裔在美毕竟是少数，既是少数，就应该懂得少数的求生之道，如果还要在这里居住，就应该减少任何可能衍生族裔冲突的机会，现在主张给予特赦的声音很强，如果“硬要站出来反对”，他担心会让其他族裔误认为华人不够宽容。因此实在不需要在这件事上强出头，刻意突显自己的族裔。

　　不管怎样，威廉斯终究是被执行死刑了。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讨论他是该死还是不该死，从个体生命的角度来讲似乎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但是，关于威廉斯生死的讨论，毕竟给我们很多启示。它至少引导人们去做这样一些思考：比如恶行，是否一定能用善行来弥补？宽容，是否一定能阻止悲剧再度上演？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有效地制止社会暴力？怎样才能更好地维护华侨华人的生存权利？

　　当然，它更为深刻的启示，就是让人们明白，对每个人来讲，懂得如何正确面对生命中每一次善与恶的抉择，才是最重要的。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5年12月20日第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