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酸楚——南极越冬故事之二

　　新华网南极中山站1月4日电（记者张宗堂）第21次南极考察队越冬的17名队员，在遥远的南极大陆孤独地度过了漫长的越冬期后，如今已到了即将和这个大陆说再见的时候。

　　过去的近一年时间，是对他们心理、生理的双重考验。对于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人生经历，但很多时候，也充满“无言的酸楚”。让我们再来听听有关他们越冬期间生活方面的故事。

　　（小标题）烂掉的西红柿

　　2005年11月9日，澳大利亚戴维斯站给中山站送来了一些蔬菜：1个西瓜、3棵圆白菜、3棵芹菜、3棵生菜、1箱西红柿、1箱洋葱、1箱橙子，还有一些柠檬和土豆。

　　在这个缺乏色彩的世界里，这些多彩蔬菜的到来让队员们兴奋不已，这是他们近半年来第一次看到新鲜的蔬菜。当天晚上，每位队员分得了一小块西瓜和一个西红柿。

　　来自中铁建工集团的队员尚辽湘把西红柿拿回房间，放在宿舍桌子上，每天没事的时候，就盯着西红柿左看右看，总也不舍得吃，用他的话说，“总觉得看着的感觉可能比吃了更好”。三天后，当尚辽湘拿起西红柿，决定把它放进嘴里的时候，却发现西红柿的里面早已烂了。

　　于江也没舍得立即吃那块分给他的西瓜，这位来自中国海监总队北海航空支队的机械师说：“在这里吃到水果太难了，看到绿色的东西也太难了，看着西瓜红色的瓤、绿色的皮，没舍得吃。我把那块西瓜放在了餐厅，谁想吃就吃吧，反正我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吃西瓜了，也不差这一块。”三天后，那块西瓜还没人吃。于江就想，还是自己吃了吧，否则真就坏掉了。他把那块西瓜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发现西瓜的整个外层都干了，也完全没了任何味道。

　　（小标题）体重轻了近50斤

　　厨师李钢2004年11月来到中山站时，体重是180斤，13个月过去了，他现在的体重只有132斤。

　　由于这里的食品种类单一，这位来自北京同仁医院的高级厨师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要琢磨第二天要让大家吃什么，“还要想着变点什么花样，否则大家都没了食欲。这是挺繁重的脑力劳动”。

　　澳大利亚戴维斯站2005年11月给中山站送来的那些蔬菜，被李钢经营得井井有条：今天炒半棵圆白菜，明天来个西红柿炒蛋，后天再来个芹菜肉丝……数量不多的蔬菜，愣是坚持到了2005年12月18日“雪龙”船到达中山站。“最后，芹菜叶子、白菜根都成了好东西，就连橙子皮都被他切成片，用糖腌了让大家吃掉。”

　　由于体重的变化，妻子在电子邮件中，对他的称呼也由“小肉乖”渐渐变成了“排骨钢”。

　　有失必有得。2005年7月13日，李钢在中山站被发展为中共预备党员，并于当日在中山站的中山广场举行了宣誓仪式。他说，那天他是最幸福的人，觉得自己受再大的苦也值了。

　　李钢是个快乐的人，体重的变化并没有影响他太多。尽管现在已经完成了和下一任厨师的工作交接，但由于中山站度夏期间吃饭的人较多，一有时间，他还是会走进那间他再熟悉不过的厨房，帮助大家做点什么。

　　（小标题）极夜后“出走”

　　极夜过后，在站区呆了两个月的队员就开始想着如何到外面去走走，在久违的大自然中，享受一下阳光的照射。

　　2005年9月2日，一名队员没来吃午饭，饭后大家找遍了整个站区，也没看到他的踪影，用对讲机呼叫，也没有回音。下午3点，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站长叶加平决定，除了厨师在家做饭和一名队员守候在通讯房外，剩下的队员立即发动车辆，到茫茫冰雪中去找人。

　　“那天幸好没有风、也没有雪，老天帮了我们的忙”，叶加平说，他们的车队出发后不久就发现了那名队员的脚印，于是大家拼命地喊，但没有任何人回答。

　　天色越来越黑，叶加平赶紧用对讲机告诉站上的留守人员，把站上所有的灯都打开，以便让那名队员能够看到回去的方向。其余的人则继续顺着脚印寻找，但茫茫冰海，哪里有人的踪影？

　　晚上7点，天完全黑了下来，在冰雪上行走的劳累，加上也许会失去队友的恐惧，所有的队员都感到异常压抑，副站长薛振和甚至累得当场休克。

　　就在这时，叶加平的对讲机响了：“那名队员已经回到站上。”这时距离这名队员出走，已经整整过去了8个小时。“真要感谢老天帮忙”，在讲述这件事情时，叶加平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当天晚上，见到那名队员，叶加平就说了一句话：“回来就好。”在他的记忆中，这是整个越冬期间，让他最难忘、也最心酸的一件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