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核危机危险仍然存在 六方会谈命运有三种可能 | |||||||||
---|---|---|---|---|---|---|---|---|---|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2月08日12:31 世界知识 | |||||||||
乐观派和悲观派 在对朝核危机进行的跟踪研究中,中外学术界已形成乐观论者和悲观论者的分野。前者认为,六方会谈业已取得实质性成果,通过协商和平解决朝核问题已进入正常轨道且已不可逆转,从而成为惟一选择,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缓步推进会谈就可以了。后者认为,朝核问题的形势严峻,六方会谈断断续续地进行表明,它仍是被当作一种战术选择而为另外的目的
很不幸,笔者属于悲观论者。 去年初,本人曾在《世界知识》第二期(2005年1月底出版)发表题为《2005年:朝核问题关键年》的文章。当时我估计,“历史留给我们通过对话和平解决朝核问题的时间并不太多。悲观地说,也许只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当时我判断美国实际上已划定了两个时间界限,一是划定2005年6月底为朝鲜重返六方会谈的最后期限,二是划定8月底为朝鲜正式承诺放弃核武器和核计划的最后期限。逾期美国将会把朝核问题提交联合国。在2005年底,再纠集多国部队对朝鲜实施制裁和封锁。 值得庆幸的是,事情的发展并未如预料的那样糟糕。 危机的升温和降温 为什么呢?2006年1月5日日本《产经新闻》发表了该报记者坚木幸夫发自华盛顿的一条重要消息。这篇题为《美国以武力警告北朝鲜》的报道透露,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国官员说,他于2005年4月22日代表美国向朝鲜发出了警告,他对朝鲜驻联合国代表团说,如果六方会谈破裂,美国总统布什将别无选择,只好采取军事行动。该报道称,当时美国已制定出对朝鲜采取军事行动的具体计划。由于涉密,只透露了如下三个阶段:第一,对朝鲜船舶实施海上封锁;第二,实施以朝鲜为假想敌的大规模军事演习;第三,准备进行武力进攻。由于担心给整个朝鲜半岛造成核辐射,因而排除了动用核武器的可能性。 这篇报道说,当时在美国政府内,副总统切尼和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等强硬派人物主张抛开六方会谈,直接将朝核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但布什总统和国务卿赖斯却主张利用外交途径解决问题。美国国务院担心照此发展下去动武将无法避免。所以采取了把动武的可能性传达给朝鲜这种不同寻常的警告方式,以将朝鲜拉回六方会谈的谈判桌前。 读了这篇迟到了近十个月的消息,再回顾一下事情发生前后各方的动态,也许有助于我们了解当时局势的严峻性。 美国向朝鲜发出动武警告时,六方会谈业已停滞十个月。期间美国采取的一系列举动使人感到,朝鲜半岛火药味已日趋浓厚。在这一背景下,2005年5月13日,美国和朝鲜在纽约举行了一次“工作会谈”,“美再次告诉朝鲜,必须无条件恢复参加六方会谈”(美白宫发言人达菲语)。6月6日,在朝鲜提出举行面对面会晤要求的情况下,美朝代表通过“纽约渠道”举行会晤,朝鲜通知美国它将重返六方会谈,但没说明具体日期,“双方没有讨论任何条件”(美国务院发言人肖恩语)。 6月中旬,韩国统一部长官郑东泳率团赴平壤参加南北峰会五周年庆祝活动并发表《南北共同宣言》。6月17日,金正日接见郑东泳,密谈两个半小时,金正日向郑表示:1991年的《朝鲜半岛无核化共同宣言》仍然有效,这是金日成主席遗训;朝鲜从未放弃和拒绝六方会谈;因为美国看不起朝鲜,朝鲜才想到用核武器与美国抗争;只要美国承认和尊重朝鲜的意愿,朝鲜可以考虑在7月份重返六方会谈。金正日还说:“我没有理由将布什总统阁下想得那么坏。……从克林顿时期起,(我)就(对美国)存有好感。”金正日希望把他对布什的看法向媒体公开。 郑东泳返回韩国后,立即会见来访的美国六方会谈新任首席代表希尔,向他转述了金正日的最新表态。为了鼓励朝鲜的新立场,6月22日美国宣布向朝鲜提供5万吨粮食援助,并敦促朝鲜确定重返六方会谈的具体日期。2005年6月30日,对朝核问题来说是重要的一天,这天发生的三件事都与六方会谈有关:一是这天郑东泳飞赴美国详细转述金正日的最新表态;二是这天在纽约召开东亚安全会议,出席会议的美朝代表闭门接触,就重开六方会谈进行讨论;三是韩国驻美大使同朝鲜驻联合国大使举行会晤,就朝核问题交换意见,朝鲜大使朴吉渊说:“我们从来就未曾说过不搞六方会谈。” 2005年7月9日,赖斯再次访华。就在她到达北京的一个小时以前,在中国方面的巧妙安排下,美朝双方代表在北京坐到了一起,敲定了六方会谈重开的具体时间。赖斯到达北京的时候,朝鲜正式宣布,第四轮六方会谈在“7月25日开始的那一周内重开”。 六方会谈渐入“老境” 第四轮六方会谈于2005年7月26日至8月7日在北京举行,时间长达13天,是六方会谈举行以来会期最长的一次。这轮会谈十分艰苦,虽然与会者不乏“谈不出结果就不休会”的决心,但始终未能就共同文件达成协议,最后不得不宣布休会,并将这次会议称为“第四轮六方会谈第一阶段会议”。一个多月以后,即在9月13日,第四轮会谈第二阶段会议在北京重开,负责共同文件起草工作的中国方面提出了共同文件第五稿,这次中国方面巧妙而坚决地表示,这是最后文本,一字不能更改,赞同即签字,不赞同即作废,从而避免了再次发生无休止的争吵。这样,仅用七天,即在9月19日第四轮会谈结束时发表了六方会谈开始以来的第一份《共同声明》。 对此,不少人感到欢欣鼓舞,认为这是六方会谈开始以来所取得的里程碑性成果,具有转折点的意义。然而,大凡对朝鲜半岛问题进行过系统研究的人们,也产生了一种隐隐的担忧。从表面看,六方会谈自2003年8月举行第一轮会谈以来,断断续续已持续两年半的时间,与朝核问题产生以来各种形式的会谈相比(美朝双边会谈、美朝中韩四方会谈、美中朝三方会谈),已属长寿。但问题的症结并不在时间上。六方会谈渐入“老境”的根本原因很可能恰恰就在于它取得了“里程碑”式的成果,即它走完了“扫清外围”的漫长道路,开始接近触动实际利益的实质性阶段。而人们赋予六方会谈的任务也许仅仅只在于“务虚”,“务虚”任务完成了,也许就要“换马”了。 第五轮六方会谈在2005年11月如期举行,会议进行了三天,没有取得具体成果。不过据说人们开始考虑把六方会谈分化成若干个专题小组,以讨论落实《共同声明》的具体方法。果若如此,则进一步显示六方会谈正趋“老龄化”,因为“老龄化”的特征之一便是失去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的能力。 危险仍然存在 展望未来,六方会谈的命运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有关各方真切地认识到局势的严峻性,怀着诚意重开六方会谈,在业已达成的《共同声明》基础上,把朝鲜半岛无核化的事业稳步推进。无疑,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第二种可能是,六方会谈在不断的争吵中断断续续地进行,它完全变为战术工具。会议虽然得以苟延,但只在层出不穷的言词争论中消耗时间,永远难以接触实质问题,永远“务虚”。或者是会谈被拖入误区,化解为若干层次和若干分会,形式和讨论的议题越来越复杂,遇到的难题越来越多,以致最终会谈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第三种可能是,六方会谈被径直宣布完结,今后不再进行,或是提出一种新的会谈形式取代它,如果有关各方接受之,就重新从ABC谈起,重新开始一个新的会谈周期。 显然,后两种可能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因为这表示六方会谈失败,同时也表示通过对话和平解决朝核问题的这一选择失败。从某种角度看,这正是美国政府内鹰派势力所期待的。这样,局势便又回到了2005年4月的局面,届时美国会再次发出动武的威胁,并且,这次是玩儿真的了。 因此,现在摆在各方面前的理智选择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和诚意挽救六方会谈,以千百万人民的生命财产为重,以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为重。除此之外,我们还必须做些技术性的工作,让六方会谈完成“落实”的任务。为此,明确以下几点是重要的: 第一,朝核问题是一个地区安全问题,与所有与会方的核心利益皆有关系,这是六方会谈得以举行的法理依据。故所有与会方都是会议主体,都有义务和责任推进会谈,使之尽快取得成功。 第二,六方会谈的任务是寻找一个能使与会各方都接受的利益分割线。各方提出自己的主张是正当的,但会谈的真谛在于妥协。一味坚持己见、拒绝妥协有悖会谈真意。要合作谋求共赢,至少各方要“小胜辄止,不求大胜”。任何一方的大胜都是对方的大败,其胜利是难以维持的。 第三,六方会谈是有边界的,它的任务就是解决安全问题。把六方会谈的职能扩大化,谋求“一揽子解决”所有问题是理想主义的,其结果只能是把问题复杂化,从而迟滞朝核问题的解决。 第四,六方会谈急需制度建设,否则难以避免“老年症”。当前首先要做的是,把不定期会谈变为定期会谈,并设定一个大致时间表,防止战术性拖延。其次是对业已提到的议题进行清理、分类,把与安全问题无关或关系不大的问题剔除,放到别的适当时间和适当场合去谈,六方会谈只谈与核有关的安全问题。抓住核心,“口不旁骛”,才能集中精力取得成功。文/张琏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