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马斯可以向犹太复国主义者学习建国

　　《卫报》 文/ Jonathan Freedland

　　新局势的猝然到来，使每个人都是两眼一抹黑。在哈马斯取得了连他们自己也吓了一大跳的选举大捷之后，中东棋局中的对弈者们全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主持中东和平进程的“四大天王”(美、欧、俄和联合国)，月底发表的声明就是一

个证明，那些外交辞令透露出的真正用意是要争取时间。每一方都想停下来歇口气，静观3 月28 日以色列大选的结果和哈马斯的下一步棋。

　　美欧的尴尬

　　哈马斯其实也不急着接过大印。他们原本只想组成一个强大的反对派集团，无意入主巴勒斯坦自治政府。由于以色列的占领，为巴勒斯坦人的日常生活负责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哈马斯已提出要在“过渡时期”与大选中的手下败将法塔赫合作。

　　每一方的手里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的选择，这犹如一盘每一条路都被堵死的棋局：你再怎么绞尽脑汁，最终还是无法打破僵局。

　　以布什总统为例。如果他承认哈马斯，就等于与自己的全球反恐战争自相矛盾，因为美国和欧盟长期将哈马斯视为恐怖组织；若不承认哈马斯，又违背了他在全球推广民主的运动，因为哈马斯正是在自由选举中赢得绝对多数的。按他自己的逻辑，布什要么必须使恐怖组织合法化，要么只得承认他是在提供亨利·福特式的民主：你买任何你喜欢的颜色的汽车——只要它是黑色的。

　　欧洲的处境也好不了多少。它不能再向巴当局提供财政援助，因为那等于资助恐怖组织；但援款如果断流，巴勒斯坦人的生活就会更加恶化。埃及、约旦等亲西方的阿拉伯国家或许可以填补这项真空，但如果被叙利亚和伊朗抢先一步又如何是好？

　　在如此僵化胶着的乱局中，人们纷纷从过去的历史翻找可供借鉴的经验教训，提出了几种纵向对比法：

　　哈马斯=30 年前的巴解？

　　第一种是将今天的哈马斯直接比作30 年前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当时巴解也被视作一个拒绝承认以色列的恐怖组织，人们在外交上对它避之唯恐不及。

　　1988 年巴解接受以巴两国可以共存，后又与以方展开谈判，5 年后最终签署《奥斯陆协议》。“应该给他们一些时间。我们走到那一步用了整整40 年。”一位元老级巴方谈判代表近日对我说。

　　这种看法既有乐观的一面，也有悲观的一面。乐观主义者会认为哈马斯明确宣布愿意接受在1967 年后的领土上建国、作为一种长期的过渡方案及谈判基础很令人鼓舞。

　　但悲观主义者可能会感慨说，经过30 年的流血流泪，我们又重新回到当年的起点，不得不从头再跳那些老舞步：巴方话里有话的声明，以方的试探性反应，美方的从旁催促⋯⋯一切只为了回到1993 年本已达到的那一步。

　　以色列人尤其应该为没有及时抓住第一次机会而懊悔。当时的巴领导层(法塔赫和巴解)曾使尽全身解数要让1993 年的协议起作用，而以色列人却屡屡加以破坏：照样修建定居点，继续采取设检查站、宣布宵禁和没收土地这类铁腕措施。

　　过去一年来，以方的做法使巴自治政府主席阿巴斯及法塔赫领导层看上去像被愚弄的傻瓜。以方发送给巴选民的信息是：议和与温和、克制是没用的。巴勒斯坦人听得很清楚，于是投票给了哈马斯。

　　悲观者会说，哈马斯走完法塔赫的历程可能需要再过10 年或更长时间。即便如此，以色列会不会又一次错失良机呢？

　　不妨向你的死敌学习

　　人们最喜欢作的第二种纵向对比，是将以巴和北爱尔兰相提并论，拿哈马斯与新芬党、爱尔兰共和军作比较。当共和军还在全力开展武装斗争时，英国公众同样非常不愿意让政府与共和派打交道。新芬党党魁盖瑞·亚当斯在西贝尔法斯特想拿到多少张选票都可以，但英国公众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更不用说和他交谈了。

　　这种对比的问题在于：尽管共和派已经摒弃暴力，而且已停火将近10 年，但(亲英的)统一派的最大政党仍然不愿与他们谈判。照这样看来，以色列要和哈马斯达成协议还早着呢，何况听说哈马斯永远也不愿解除武装。

　　与以上这些对比法不同，将来更可能发生的情况是巴分析家、谈判代表艾哈迈德·哈利迪所称的“平行式单边主义”：双方不理会对方各自行事。这种做法很适合以色列人，因为他们长期坚称巴方“没有合作伙伴”，即使是听话的阿巴斯也不够格。假定以色列代总理奥尔默特在3 月大选中胜出、力量又足够强大的话，他只会继续走沙龙的路，在西岸重新上演一次单边撤离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哈马斯只能单方面出招了。他们可能只是履行主要竞选承诺：清除腐败，扩大医疗和教育服务的覆盖面，改善巴勒斯坦人的日常生活。或者他们也可以展开更为远大的建国行动，这就为我们引出听起来最不可能的纵向比喻：哈马斯的最佳选择，可能不是向法塔赫或爱尔兰共和军学习，而是向早期的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学习。

　　那些犹太复国主义者生活在1920 至1940 年代的军事化殖民主义统治下，他们将精力集中于搭建一个国家的体制：学校、官僚机构，甚至包括一套胚胎中的全国医疗服务体系。因此当1948 年获得独立时，他们已经准备就绪了。

　　我知道以色列人的统治与当年的英国委任托管不同，但值得借鉴之处还是有的。哈马斯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可以制造一场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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