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部落家家有AK－47

　　自给自足的苏丹曼达利人首次披露生活状况

　　据英国《独立报》4月6日报道，破晓时分，在牛粪燃烧冒出的浓密白烟的笼罩下，光着脚的放牧者，驱赶着2000头喧闹的牛，慢慢走向广阔的原野。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草地上的绿色鲜亮耀眼。每20到30头牛，就有一个冷峻瘦削的年轻人跟着，他的脸上涂着赭石灰的颜色，赤裸的身上文饰着特殊的图案，表明他是个牧牛人。

　　这就是曼达利（Mandari）勇士，一个游牧部落的成员，苏丹南部广袤的原野就是他们的家园。他们清晨从露天营地出发，驱赶着牛群到牧场，傍晚才回来。上千年的时间里，他们都是这样走过砖红色的土地和丛生的荆棘，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有一件事情发生了变化。这些牧牛人的肩膀上，都挎着一支AK-47冲锋枪，他们称之为“霹雳”。曼达利人之所以这样称呼它，是因为这种致命的武器以每秒钟4发子弹的速度射击时，发出“霹雳”般清晰的声音。曼达利人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9个月前这里才盼来了脆弱的和平，在此前的23年内战期间，这里一直是厮杀的战场，据称总计有两百万人死于非命。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曼达利人从来没有向西方记者透露过他们的生活状况。最近，出于对自己民族前途和命运的关心，他们同意接受英国《独立报》记者的采访。

　　6头牛换一支枪

　　在苏丹南部遭到战火摧残的首府朱巴（Juba）北侧的原野上，坐在长着芒果树的露天营地内，曼达利牧牛人马鲁阿对记者说：“我们需要‘霹雳’保护我们的牛群。我们以前使用矛和斧子。是战争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你必须有一支枪，否则你的牲畜会被抢走，你会像只狗一样被打死。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必须带着枪。”站在他旁边的安德利亚·吉拉指着他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说：“我家里卖掉6头牛去买来了枪。我们的习俗是从来不会卖掉牛的。为了拥有枪我们可以抛弃自己的传统。去年我的表兄被人用枪打死了。不管你是否愿意，卡拉什尼科夫在这里是统治者。”

　　这些冷战时期的老枪，是全球小型武器工业在最低端的一个投影。根据保守的估计，每年军火交易会在已有的6.5亿支枪之外，再增加800万支。这些枪支每天会让世界上的1000人丧命，从苏丹无人注意的达尔福尔荒野，到美国和欧洲城市的闹市区。世界上大约60％的枪支在平民手中。据信，在苏丹南部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刚刚遭遇了霍乱流行的地区，每家都有一支AK-47。

　　内战期间，曼达利部落被夹在喀土穆政府军和苏丹人民解放军之间。当他们的宿敌丁卡人大量加入苏丹人民解放军时，曼达利人感到有责任与喀土穆政府军一起并肩作战。大量的AK-47到了他们手中，一直保留到现在。双方都在冲突中滥杀无辜。战争带来了毁灭性的后果。曼达利部落拥有的价值大约10亿英镑的牛，在25年的战争中被偷走或被杀。

　　破坏了古老传统

　　就在政治人物们还在为枪支泛滥争执不休的时候，曼达利的长者们则担心他们自己的军备竞赛正在摧毁他们的古老文明。在打内战的同时，这些游牧部落还在延续着他们古老的与其他游牧部落之间的冲突。他们最主要的对手，是在数量上占优势的丁卡人。远古时代，就不断发生从敌对部落抢走牛群的冲突。近代的枪支更是改变了这些战斗的形式和规模。面对面的矛和弓箭相向，变成了伏击战。当地大约有1000名曼达利人。部落酋长说，在枪支泛滥之前，每年受伤的人不会超过两三个。现在平均每年有25人被打死，数十人受伤。

　　最高酋长、85岁的尤鲁·穆拉说：“没有枪的时候，在袭击中打死一个人是很困难的事情。你会被视为真正的勇士，死者也会得到应有的尊重。但是枪支把一切都打乱了。你无法向有枪的人投掷长矛，你只能在很远的地方打枪，无法看到敌人的眼睛。你不能接受或付出血的代价，因为你不知道是谁在开枪。生命已经变得毫无价值了。”

　　曼达利游牧部落大部分都是文盲。他们在矮树丛中的生活不需要太多的东西，他们的家当都可以随身携带。他们的财富就是那些牛，他们和牛吃住在一起。每天早上，他们把抹在自己脸上的赭石灰也抹在牛的腿内侧，以驱赶携带疾病的昆虫。曼达利男孩到15岁时，要经过成人仪式的考验，在树丛中单独度过3个月。其后他就成为牧牛人了，承担起保护牛群和他的家庭的社会地位的责任。牛群的损失是整个家庭的耻辱。因此他们采用一切手段来保护牛群，包括手中的AK-47。

　　接受采访的安德利亚说：“我小的时候，唯一害怕的事情，是树丛中会跑出来一只狮子把我咬死。但现在可能会有人攻击和抢走我所有的牛。他们可能不只是打死我，还有我的全家。这就是枪支带来的后果。”

　　·蒋建平·

　　上图：AK-47冲锋枪

　　上图：苏丹曼达利勇士（资料图片）

　　（晓健／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