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分析：乌克兰内阁橙色联盟破镜难圆

3月23日，基辅一位老人收起前“美女总理”季莫申科的宣传画。季莫申科当天拒绝参加有“地区党”在内的大联盟。

尽管昔日的“橙色联盟”已然分崩离析，季莫申科仍然卷土重来，其马首所向将影响最终政局架构。

3月22日，顿涅茨克街上的“季莫申科”成了人们合影的一景。乌三大党在全国跑马圈地，季莫申科的支持者主要集中在中部。

　　3月26日举行的乌克兰议会大选已经过去10天有余，结果已然揭晓，但未来的乌克兰政府由谁出任总理、由哪些政治力量组成联合政府，至今仍然没有答案。前总理亚努科维奇的“地区党”、现任总统尤先科的“我们的乌克兰”、“美女总理”季莫申科的“季莫申科联盟”三足鼎立，逐鹿总理宝座。尽管恢复“橙色联盟”的呼声甚嚣尘上，但目前困难重重，未来联合政府的组成形势依然充满变数。

　　乌克兰“天下三分”

　　根据乌克兰中央选举委员会公布的结果，“地区党”、“季莫申科联盟”、“我们的乌克兰”以及莫罗兹领导的社会党、西蒙年科领导的共产党分别获得了32.12%、22.27%、13.94%、5.67%和3.66%的选票，跨过了3%支持率的门槛而进入新一届议会。

　　按照今年1月1日乌克兰实施的新宪法修正案，国家政体由原来的总统议会制变成议会总统制，总统的权力被极大削弱，而总理和议会的权力得以提升。因此，各党派对此次议会选举的斗争十分激烈，甚至不亚于上次总统大选。

　　根据得票比例，“地区党”将获得新议会450个席位中的186席，“季莫申科联盟”获129席，“我们的乌克兰”获81席，社会党获33席，共产党获21席。如果进入议会的各党派不能在30天内组成议会多数并在60天内成立联合政府，根据新宪法修正案，总统将有权宣布解散议会，再次举行议会选举。

　　在这次议会选举中，没有一个政党超过半数议席获得单独组阁的资格，因而未来的政府只能是多个党派组成的联合政府。由于三大政党都对总理宝座虎视眈眈，斗争已陷入白热化。按照三大党的政治地理划分，乌克兰已形成了东南部、中部和西部三大版块。如果形势继续恶化，国家仍面临分裂的危险。

　　美国押宝“美女总理”

　　自去年9月乌克兰总统尤先科下令解散“美女总理”季莫申科政府以来，“橙色联盟”便开始分崩离析，“季莫申科联盟”开始成为反对派，乌克兰政局陷入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之后，尤先科与亚努科维奇签署政治备忘录，承诺赦免后者涉嫌大选舞弊等罪名、在议会大选中不滥用行政资源，使得尤先科提名的总理人选叶哈努罗夫得以被议会通过。今年年初，季莫申科巧借俄罗斯能源武器之威，对俄乌天然气合同大加指责，揭露该合同幕后黑幕，指责尤先科及其心腹从中渔利，坑害国家和人民利益。她大骂尤先科是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白痴”，并联手“地区党”和共产党弹劾了叶哈努罗夫政府。这使得尤先科的政党的支持率一再走低。由于尤先科政权一年来的表现使美国人大失所望，美国逐渐对尤先科失去兴趣，对其在议会选举前向美国总统布什发出的访乌邀请置之不理。在议会大选结果出来后，尤先科甚至没能和布什通上电话，而是只与副总统切尼通了话。

　　显然，美国这次把宝押在了季莫申科身上。据媒体报道，去年12月以来，美国政要轮番访乌，为乌克兰议会选举出谋划策，力促“橙色联盟”重新联合，以保住美国在乌克兰推行“颜色革命”的胜利成果。特别是美国国务卿在去年12月访乌期间表现出了对季莫申科的特别兴趣，以至于将自己与乌克兰外长塔拉修克的正式会晤推迟了一个多小时。此外，赖斯还专门邀请季莫申科访问美国。值得一提的是，赖斯认为，季莫申科是乌克兰“橙色革命”真正的推动者，因为她从早期的反对派生涯就开始与美国的非政府基金会合作了，而尤先科的加盟只是后来的事。美国看准了季莫申科，认为她是个说到做到、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

　　四纸“橙色”协议流产

　　在美国的重压之下，尤先科为保住“我们的乌克兰”不被完全挤出政权，不得不再次打出“橙色”招牌。早在2月初，“我们的乌克兰”竞选总部负责人别斯梅尔特内就向“季莫申科联盟”、莫罗兹的社会党以及“波拉”集团提出了建立四党“橙色联盟”的框架协议，但这一倡议没有得到季莫申科和莫罗兹的响应。特别是莫罗兹表示，社会党从来就不是“橙色联盟”成员，只是当初尤先科接受了社会党的一些条件，社会党才支持他的，在议会选举结果出来之前，没有必要谈论联盟问题。而季莫申科也主张，在议会选举结果之后再谈论结盟问题。因此，第一个“橙色联盟协议”被搁置。

　　在议会选举前夕，季莫申科于3月21日突然提出了该党的一份单边协议，向尤先科提出了一系列组建联盟的苛刻条件，其中包括赶走尤先科亲信；对前总统库奇马及其亲信的犯罪行为进行调查；取消“乌俄天然气协议”；取消地方议会议员的豁免权；不得与“地区党”进行谈判交易等。这一协议被“我们的乌克兰”党人看作是“最后通牒”，因而这第二个协议再次被搁置。

　　3月28日，在议会选举结果初见端倪、确立了“季莫申科联盟”领先于“我们的乌克兰”的地位之后，季莫申科又与莫罗兹联手推出了一份建立“橙色联盟”的备忘录。备忘录规定，总理人选由在议会选举中获得了多数席位的联盟成员提出；政府和议会各部门负责人的职位按照得票顺序进行分配；对各成员提出的总理、政府内阁以及议会领导的人选，总统和其他联盟成员无权进行否决；在军队、安全、内务部、检察院四大强力机构中，总统只能任命国防部长的人选。备忘录确立了乌克兰与欧盟一体化、与俄罗斯及所有邻国建立稳定的友好关系战略方针，还提出进一步深化国家政治改革的构想，以及旨在进一步加强总理权限、限制总统权力的内阁法和总统法。这第三个协议当然也不会被尤先科及其政党所接受。

　　在上述三个“橙色”协议都被搁置的情况下，4月5日“地区党”向“我们的乌克兰”提出了建立“大联盟”的建议，由“地区党”提出总理人选，保证在2006年内实现国家经济增长计划，但“地区党”的这一建议还没有被其他政党采纳。4月6日晚，“我们的乌克兰”186名领导人举行会议并通过决议，同意与“季莫申科联盟”和社会党建立三党民主联盟，并成立工作组，就建立联盟问题开始工作，这是恢复“橙色联盟”第四个协议。这一协议只是提出了由该联盟组成联合政府，并提出总理人选，并没有明确具体由哪一个政党提名。由此可见，“我们的乌克兰”是不愿意看到季莫申科重出江湖再任总理的。为此，这一协议立即遭到了季莫申科和莫罗兹的反对，指责尤先科的这一协议又回到了今年2月的水平，是倒退和故意拖延时间，并扬言将成为反对派。

　　三大政党纵横捭阖

　　就在“我们的乌克兰”作出同意恢复“橙色联盟”表态的同时，尤先科还提出不要忘记另外1/3选民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4月7日晚，代总理叶哈努罗夫就“我们的乌克兰”与“地区党”可能结盟的条件进行了谈判，并声称“我们的乌克兰”的多数成员是愿意与“地区党”结盟的，一旦“我们的乌克兰”与“季莫申科联盟”谈判破裂，将与其他政治力量进行谈判。叶氏同时还表示，根据总统尤先科的授权，他将与“地区党”、乌共等所有进入议会的政党进行谈判，探讨与所有进入议会的政党建立大联盟的可能，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总统的反对派。分析家认为，这是“我们的乌克兰”在向季莫申科施压，逼其让步。

　　“地区党”领导人亚努科维奇也丝毫不减争当总理的信心。他提出，“地区党”只对实现振兴国家经济战略的政府和议会职位感兴趣。“地区党”的主张是，振兴乌克兰经济，坚持赋予俄语第二国语地位，加入统一经济空间，不反对与欧洲一体化进程，不反对与北约进行合作，但反对加入北约。同时，“地区党”宣称，如不能进入联合政府将成为强大的反对派。亚努科维奇还警告说，如果恢复“橙色联盟”就等于重复2005年的错误，国家经济形势就会更加恶化，对社会也会带来严重后果。

　　由此可见，目前乌克兰各主要政党都在纵横捭阖，加紧与其他政党谈判，各种可能性都还依然存在，但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出人意料的。

　　尽管西方都乐于见到“橙色联盟”复活，但由于联盟内部分歧严重而无法如愿。这是由于其不同的政治和经济利益决定的，首先是权力分配的分歧———“我们的乌克兰”主张由叶哈努罗夫继续出任总理，或由季莫申科出任技术性总理或议长；主张国家实行自由市场经济和私有化，奉行西方价值观；与欧洲一体化，加入北约和欧盟。而季莫申科则坚决反对叶哈努罗夫继续担任总理，对技术性总理或议长不感兴趣，要当实实在在的总理；继续修改宪法，将国体该为总统制共和国并在2009年总统大选期间担任总统；主张国家垄断经济，奉行平民主义思想，主张将上世纪90年代以来私有化的大型国企收归国有，或重新私有化；反对近期加入北约，主张与俄罗斯改善关系；而莫罗兹则反对土地私有化，反对加入北约，主张与俄罗斯改善关系。

　　东西平衡大略已定

　　自“橙色联盟”崩溃以来，乌克兰就出现了各种“颜色”。“我们的乌克兰”自称“橙色”，“地区党”自称“蓝色”，“季莫申科联盟”称“白红色”，社会党称“宝石色”，共产党则称为“红色”。因此，原来的“橙色联盟”将一去不复返，未来的联合政府只能是个混合色，都将奉行东西平衡的外交战略。这一点已在季莫申科和莫罗兹提出的“橙色联盟”备忘录中得到了体现。

　　乌克兰问题就是东西方平衡问题，而这也就是乌克兰内部的平衡问题。尤先科的支持者主要在乌克兰西部，季莫申科的支持者集中在中部，而亚努科维奇的支持者在东南部。因此，排除三大势力的任何一方都让乌克兰陷入极大风险。三大势力的平衡问题不得以解决，乌克兰局势就不会有稳定的局面。

　　俄罗斯在季莫申科被解除总理职务后，立即取消了对季莫申科的通缉令并邀请其访问俄罗斯，就是看清了她的能量和前景，并做好了与季莫申科打交道的准备。

　　今年1月俄罗斯给乌克兰释放的能源核武器，就是给乌克兰划定了一条不能加入北约的“红线”。当时，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会见尤先科时说，“230美元的天然气价格，还可以高，也可以低，将根据市场行情来调节”。普京的这段话被乌克兰问题专家解读为，天然气价格根据乌俄关系的好坏来调节，只有与俄罗斯牢固的友谊，才会有便宜的天然气。

　　撰文/周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