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西西里黑手党老巢

　　本报驻意大利记者赵鹏程

　　科里奥尼镇全景

　　原黑手党老大里纳的庄园，现在是农业学校

　　意大利的西西里岛，不仅以旖旎的风光而著称，更为人所熟悉的是那里的黑手党文化。作为意大利黑手党的故乡，西西里岛曾上演过一幕幕血腥暴力的帮派仇杀，令当地的居民闻“黑”色变。如今，黑手党是否还在西西里岛兴风作浪？岛上的居民如何看待黑手党文化？带着这些问题，本报记者近日来到西西里岛，试图在旅行中寻找黑手党的踪迹。

　　西西里首府集市摊主按月交保护费

　　从那不勒斯乘船9个小时就能抵达西西里首府巴勒莫。巴勒莫是西西里第一大城市，由于其商业中心的地位，这里一直是黑手党的地下首府。

　　在巴勒莫火车站广场的一家快餐店里，记者与几位警察攀谈起来。当我告诉他们，我想看看真正的巴勒莫人和他们的生活状态时，警察们建议我到火车站附近的武奇里亚集市转转。那里有我想找的一切。

　　武奇里亚集市非常热闹，这里供应的商品种类繁多：刚刚出海的鲜鱼、蔬菜、火腿、面包、水果、小家电等，应有尽有。记者在市场上认识了来自非洲加纳的小伙子麦克，他晚上在一家迪斯科舞厅担任保安员，白天则在菜市场作些小买卖。他悄悄地告诉记者，集市上的所有摊位都必须按月给黑社会交保护费。一般来说，黑社会的人月初现身，小头目在几位保镖的陪同下首先在菜市场巡游一圈，之后，小头目坐在集市尽头的咖啡店里喝咖啡聊天，其他手下则分别到各个摊位上收钱，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在巴勒莫市中心开店的中国人张女士也向记者描述了这股“黑色暗流”：“从表面上看，巴勒莫天下太平，似乎找不到黑社会的身影，但此地藏龙卧虎，市中心百分之百的商家都要按月交纳保护费。为了和气生财，绝不能轻意得罪他们。”

　　从武奇里亚集市出来，记者走进罗马大街上的DesPalmes大饭店。1957年10月，美国黑手党老大巴那纳斯在这里举行过西西里和美国黑手党徒的联席会议。在意大利警方的档案中，此次会议标志着西西里和美国两地的黑社会党徒“正式接轨”。记者在饭店里看到，当年的圆桌会议旧址仍在，但早已改成了餐厅，领班自豪地宣称，这里是西西里唯一提供正宗“美式早餐”的地方。

　　著名血案现场工人透露黑手党现状

　　在巴勒莫，与黑手党有关的景点有很多。但真正有“反黑”纪念意义的却很难找到。较大的一处是在位于通往机场的路上。这是一个由三块锈迹斑斑的钢板组成的纪念碑，为了纪念在1992年5月23日被黑手党用汽车炸弹杀害的西西里首席检察官法尔科尼。

　　1996年5月，杀害法尔科尼的黑手党徒布鲁斯卡被意大利警方逮捕。根据他的供词，意大利《共和国》报生动地记载了谋杀的瞬间：当时，布鲁斯卡以及另外几名黑手党徒将约800公斤的TNT炸药埋在通往机场的必经之路上。当法尔科尼的车队进入黑手党的埋伏圈时，了望哨通知布鲁斯卡：猎物已经进入口袋。但布鲁斯卡通过望远镜发觉车队的速度与预期有变，因此他决定再静候几秒。当了望哨喊到第三次“来了！”的时候，布鲁斯卡才冷静地按下电钮。

　　14年过去了，当记者重返爆炸发生地时，发现周边的景色并未发生多大的改变。在纪念碑下，记者遇到了巴勒莫港口的一位工人。这位工人告诉我：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初期是巴勒莫最乱的时候，每天都能在大街上看到死人。自从西西里的头号“老大”——“矮子里纳”落网之后，现在的西西里黑手党保持低调，尽量不引起媒体的注意。

　　这位工人还告诉记者，黑手党目前将精力集中在核心业务上，如贩毒、走私军火、银行洗钱等，与此同时还加大了收取保护费的力度。但在“外交政策”上，则以“守”的姿态面对国家机器，尽量不与军、警、宪以及检察官发生冲突。这位工人说：“黑手党虽然处在守势，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将退出历史的舞台。要知道，黑社会在西西里盘根错节，深植每一个人的心中，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一个西西里人都有黑手党情结。”

　　同样的话，我在等待开往科里奥尼镇的公共汽车站候车室里也听到了。年满60岁的售票员克莱迪奥看到我正在读一本黑手党的历史书，冲我神秘地笑了笑。我对他说：“我想到科里奥尼镇寻找黑手党的足迹。”克莱迪奥略带嘲讽地对我说：“我也是黑手党！”他的言外之意是，黑手党文化深植于每一个西西里人的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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