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丑闻”伤了澳大利亚

　　4月13日，澳大利亚总理霍华德在悉尼作证后，出席记者招待会。霍华德当天就澳小麦委员会向伊拉克萨达姆政权输送巨额美元回扣一事向调查小组委员会作证。他成为23年来第一位接受独立调查的澳大利亚总理。 新华社/路透

　　最近一段时间，澳大利亚小麦出口垄断企业——澳洲小麦局，被揭发当年在联合国“石油换食品”计划下，一直以提高运费的形式向萨达姆政权支付回扣。这一政治丑闻在澳大利亚目前愈演愈烈。小麦局的多名前任和现任官员最近向特设调查委员会提供的证词表明，当年在输伊小麦中向萨达姆政权支付回扣“早已不是秘密”。证词显示，从1999年起澳洲小麦局就以提高运费的形式向当时的伊拉克政府支付回扣，并由最初的每吨12美元到后来的每吨50美元，以保证澳洲小麦源源不断出口伊拉克，直到2003年3月美国入侵伊拉克时止。

　　东窗事发

　　1990年，联合国因伊拉克入侵科威特而宣布对其实施经济制裁。1996年联合国通过“石油换食品”计划，允许伊拉克通过联合国输出石油以交换进口食品，当时在此计划下向伊拉克输出小麦的国家主要是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在此期间，澳洲小麦局总共向伊出口了680万吨小麦，价值超过23亿美元，是对伊出口小麦最多的国家。到了2003年，美国以解决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问题为由入侵伊拉克，“石油换食品”计划被迫终止。据悉，美国和加拿大曾于这中间的1999年向联合国投诉，举报澳洲小麦的对伊售价比美、加要高出10％到15％，但伊拉克仍大量进口澳洲小麦，这是不合常理的举动，他们因此而怀疑澳与伊拉克政府之间有幕后交易，联合国为此还曾对澳提出质疑和警告。

　　2005年，联合国通过调查后发布的一份报告指责澳洲小麦局当年通过约旦的一家伊拉克拥有49％股权的名为“阿利雅”的运输公司，以运输费为名向萨达姆政权支付了近3亿美元的高额回扣，用以保证澳洲小麦源源不断地输往伊拉克。2005年底，在国内外舆论的压力下，澳政府不得不任命已退休法官科尔领导一个特设委员会，对此事进行调查。小麦局回扣丑闻遂东窗事发。

　　澳大利亚小麦局是澳最主要的一家农业企业。它垄断全澳小麦出口权，是澳小麦出口的唯一经销商，在全球有430家销售网点。每年向世界50多个国家输出澳产小麦总值超过50亿澳元。

　　政府一问三不知

　　从目前的调查结果和发展趋势来看，澳洲小麦局在“回扣”丑闻中的违规操作是毋庸置疑的，而整个事件的背后是否有澳联邦政府的怂恿或认可，才是各方真正担心的关键问题。调查委员会于今年4月10日、11日和13日先后传唤联邦副总理兼贸易部长维尔、外交部长唐纳和联邦总理霍华德就此事提供证词。这使霍华德成为继1983年的霍克之后又一位在司法调查中被传讯的在任总理。然而讯问的结果是，三人一致矢口否认对此事事先知情。

　　问题是，现已递交了辞呈的澳洲小麦局总裁林德伯格今年早些时候告诉调查委员会，他清楚地记得2005年3月他在给外长唐纳的电话中告知对方“阿利雅”运输公司所有权的细节，以及联合国对“石油换食品”计划中违规操作的调查有可能涉及该公司，而小麦局支付给该公司的高额“运输费”有可能流入了萨达姆政权。但唐纳在回答调查委员会的质询时坚决否认那次通话包含以上内容。他们两人中究竟是谁在撒谎？

　　4月13日，霍华德总理也在45分钟的质询过程中坚称，他本人至今对澳洲小麦局是否曾向萨达姆政权支付了巨额非法回扣一事一无所知，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涉及澳小麦局与伊拉克违规交易的文件或报告。他说，在当时情况下，即便有对澳洲小麦局的指责也难免不会被认为是行业竞争的手段。他在声称自己不知情的前提下，还对小麦局“辜负了”政府和联合国的信任并误导各方的做法提出了严厉批评。

　　霍华德在回答了调查委员会的质询后对记者说，政府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调查委员会，他本人和副总理及外长先后出庭作证，这都证明政府在这件事上是问心无愧，而且是负责任的。对此，澳国立大学亚太经济及政府学院的一位知名教授指出，政府领导人宣称其当时并不知道此事并不能成为他们脱责的理由，不能一推了事，这不是个人的问题，无论他们知道与否，政府都必须对此事的发生以及造成的后果负责。

　　4月13日，澳大利亚总理霍华德在悉尼作证后，出席记者招待会。霍华德当天就澳小麦委员会向伊拉克萨达姆政权输送巨额美元回扣一事向调查小组委员会作证。他成为23年来第一位接受独立调查的澳大利亚总理。 新华社/路透

　　根据特设委员会的调查，澳外交部前后共收到21份来自各方的电文和报告涉及澳小麦局违规交易一事，并指出此事可能带来不良后果的警告。其中一份是2000年1月由澳驻美外交机构发回，汇报在美国有人指控澳小麦局向伊拉克出口小麦每吨支付14美元回扣，希望政府关注此事。但目前来看，显然这些电文不知为何均被“忽视”，政府高层并不“知情”，更遑论引起“重视”，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最新民调显示，70％以上的澳洲民众相信小麦局向伊拉克变相支付回扣确有其事，而且是与政府是串通一气的——政府对此不可能不知情！民众对国际贸易中的回扣和其他费用本身表示理解，但认为小麦局只顾商业利益而将道德标准弃置一旁，特别是在2003年前后明知澳将随美出兵伊拉克仍继续这种操作，无异于资敌。普遍认为，此事将给澳大利亚的国际声誉带来极大损害。对此，霍华德总理公开声称，这一民调结果是在媒体误导之下取得的，不能真实反映民众的意见。2月9日，正在接受调查的澳小麦局总裁安德鲁·林德伯格引咎辞职。其辞呈已为董事会所接受，并将于4月底正式生效。自1月以来，小麦局的股票已经下跌了约40％。由于回扣丑闻被揭，2月初，伊拉克现政府宣布在有关澳小麦局向萨达姆政权支付回扣丑闻的调查结束之前暂停从澳洲进口小麦，这意味着澳洲将损失数亿澳元。澳联邦贸易部长维尔赶忙飞赴伊拉克协调。在澳方的努力下，3月初伊拉克又宣布恢复澳洲小麦的进口，但拒绝通过澳小麦局交易。

　　美国插上一脚

　　据悉，美国国会参院农业委员会的汤姆·哈金已要求美国国会就澳洲小麦局向伊提供回扣是否违反世贸组织或美国有关法规进行调查，以确认美国农民的利益是否因此而受到侵害。部分澳洲政府官员目前正在华盛顿竭力游说，矢口否认澳曾行贿萨达姆政权，力求阻止上述调查。另有报道说，针对霍华德总理上周对调查委员会说他从未接到过任何有关小麦局向伊拉克支付回扣的情况报告的说法，联合国前驻伊拉克武器核查小组成员杜由尔弗透露，在当时，澳洲小麦局向伊拉克政府官员支付回扣尽人皆知，伊拉克现政府驻联合国大使也对上述说法表示赞同。

　　据《澳大利亚人》报的报道，一个负责监督腐败和贿赂行为的国际非政府组织“透明国际”（TransparencyInternational）近日表示，澳洲小麦公司回扣丑闻曝光后，澳不再是世界最“廉洁”的国家。据该非政府组织的一项全球民意调查，1999年澳洲仅次于瑞典，而到2002年则超过瑞典成为世界上最“廉洁”的国家。该组织表示，很高兴看到有关调查正在认真进行，但希望澳洲政府不要试图掩盖丑闻，那将对澳洲的国际声誉造成永久性伤害。

　　澳联邦反对党工党指责霍华德政府在这一事件上的态度是：那都是别人的错，政府一无所知，也没有错。工党领袖比兹利指出，此次回扣丑闻无疑将给澳洲小麦行业的利益造成不良影响，同时也将不可避免地影响到澳洲其他贸易利益，也给澳、美双边关系造成伤害。政府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按照程序，特设调查委员会将最迟于6月份发布对此案的最终调查结果。（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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