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贝利核泄露的60万英雄不该被遗忘

　　1986年4月26日，前苏联乌克兰地区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了人类史上最严重的核事故，电站周围1000平方公里的地区遭到放射性污染，数十万人被迫撤离。20年来，先后有60万人参与过核泄漏现场的清理工作，他们也被冠以特殊的称呼———“清理员”，20年后的今天，第一批闯进现场的消防员为他们死去的同事举行了纪念活动，并回忆了他们平静的生活如何在惊悚中终结。本版编译瑜虹

　　切尔诺贝利20周年

　　1986

　　赤手扑火变成“辐射人”

　　维克托·谢苗诺维奇·比尔贡曾是一名消防队员，吉尔-131消防水车驾驶员，曾经亲身参与了切尔诺贝利核事故救灾工作。日前，他接受媒体采访，回忆了20年前那个可怕的夜晚。

　　核电站变成人间地狱

　　大概凌晨1点40分左右，比尔贡和妻子正沉浸在梦乡之中。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着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门打开后，消防站的一名队友正焦急地催促他，由于平常换班的时间是在早晨8点，因此比尔贡立即意识到发生了紧急情况。

　　几分钟后，比尔贡已经坐着车出了城，大老远就可以看到笼罩在核电站上空的不祥之光———除了火光之外，还有核辐射产生的辉光。

　　到处都是建筑和设备残片；机房屋顶烧着了，柏油路面融化了，就连金属也熔解了……核电站变成了人间地狱。“反应堆的屋顶被炸翻，四周飞溅着沥青、混凝土和石墨，石墨流到哪里，哪里就好像被溶岩烧过了一般。”比尔贡回忆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毫无防护被核辐射击中

　　核电站的管理人员和工程师们四散奔逃，有人发狂似的给莫斯科那边打电话求救，由于火势可能向三号机组和变电站蔓延，因此比尔贡和同事们不顾辐射危险，立即投入灭火工作，他们身上只穿着棉制服，根本就防不了核辐射。

　　一次加水过程中，比尔贡突然发现，一根粗大的铁棒卡在了车轮上。他当时心想：“这个样子把车交给下一班可不好，”于是伸出没来得及戴手套的手，把铁棒弄了出来。大约过了20分钟，比尔贡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接着不停地呕吐起来，一轮比一轮猛烈。差不多是每30秒就吐一次，渐渐地他头昏脑胀，身体越来越虚弱，2个小时后，他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比尔贡最终被送进了医院。他变成了“辐射人”。

　　比尔贡很幸运，没有像许多曾在那场灾难中参与灭火的同事那样失去生命，虽然医生当年写的诊断书显示他受了300伦琴辐射（20毫伦琴为安全值）。

　　“他能活下来真是奇迹，”世界卫生组织的高级辐射专家迈克尔说，“这是了不起的英雄行为，我怀疑如果有谁知道当时的辐射是那么厉害的话，就没有人敢进去了。”

　　60万人参与清理工作

　　据悉，这次事故致使达8吨多的强辐射物泄漏，其中一部分放射物已沉积在几百英里以外的地方。电站周围面积1000平方公里的地区遭到了放射性污染，有数十万人撤离该地区。专家预测，这次事故的后果要经过100多年才能完全消除。

　　20年来，包括比尔贡在内，先后有60万人参与过核泄漏现场的清理工作，他们也被冠以特殊的称呼———liquidators，中文意思为“清理员”。这次核灾难后，共有134名参与现场抢救工作的“清理员”被诊断出患上急性放射性疾病，28人当年就病逝了，当中包括至少6名消防员。回首当年，已经56岁的比尔贡为队友们深感自豪，因为正是消防员们奋不顾身的精神，成功地减少了布满核辐射粒子的浓烟向欧洲其他国家扩射。“这些人拯救了欧洲，”比尔贡轻轻抚摸着一名前队友的照片，“如果他们没有那么做，大火可能早就烧向1号、2号和3 号机组了。”

　　2006

　　索偿被拒靠退休金生活

　　消防员比尔贡虽然活了下来，但那场灾难也给他带来了太多的痛苦和疾病。所以，当他和其他“清理员”获悉政府官员正企图将这场事故造成的灾难性后果轻描淡写时，都变得非常愤怒。

　　联合国报告引发争议

　　联合国曾组织100名科学家对切尔诺贝利事故进行调查并于2005年公布了调查报告。报告中称，只有不到50人在核电站爆炸中死亡，远远低于此前人们的估计；报告还称，因遭受长期辐射而衍生各种疾病、最终导致死亡的人数可能只有4000人。

　　在西欧，这份报告引起了有关核工业弊端的激烈争论。绿色和平组织本周指责联合国企图粉饰这场人类大灾难并发布了自己的报告，给出了更惊人的数字。该报告称，核泄漏导致9.3万人患上晚期癌症，在俄罗斯、乌克兰和白俄罗斯，有超过20万人死于与辐射有关的疾病。但在这些国家，如今兴建核电站却很少引发人们的争议，俄罗斯就计划在2030年前建造40座核反应堆。

　　政府的补偿少有兑现

　　联合国的报告也引起了有关上述三国政府如何向事故受害人赔偿的争论。有受害者表示，当年他们清理完事故现场，并用水泥石棺将4号反应堆的融化内核封起来后，政府曾承诺给予他们现金报酬、免费医疗、新的住房以及其他奖励。但是在前苏联解体后，许多人都表示这些补偿很少再兑现过。

　　比尔贡此前也获得了一些补偿，但从去年开始，俄罗斯政府决定以现金补偿替换掉免费的医疗和其他一些福利。虽然普京总统在公开场合向这些“清理员”们表示过敬意，本月，他还向其中18人颁发了奖章，不过，也有俄罗斯官员争辩说，由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引发的疾病问题被夸大了。

　　放射线研究专家Leonid Ostapenko说，要分辨切尔诺贝利“清理员”的疾病是否由核辐射引起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统计死于急性放射性疾病的人数，还有很多人可能只受了少量的辐射，他们得的病看起来很常见，这时你怎么分辨出他们到底是死于自然的疾病还是死于核辐射呢？”

　　病患缠身处境悲凉

　　比尔贡就是一个典型案例，他在现场昏倒后被队友救了出来，送进了Pripyat镇一家诊所，后来又被送到莫斯科的第六医院。5个月后，他出院了，但每年会做两次体检。他的手和脚2级放射烧伤，臀部1~2级放射烧伤，1级放射性白内障；他还患有糖尿病、高血压、心绞痛、动脉粥样硬化、听觉迟钝等等；尽管做过多次手术、进行过长期治疗，比尔贡还是经常受到剧烈头痛、头晕、痉挛等病痛的折磨。他如今患有糖尿病、白内障、心脏病、神经紧张综合症和其他疾病。

　　现在，比尔贡和妻子、两个女儿住在莫斯科，靠每月3500卢布（约110英镑）的退休金生活，由于需要自费购买治病所需的昂贵药品以及各种蔬菜、水果，这点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他曾向以前的老雇主———乌克兰内政部索取一个月1万卢布的额外补偿，不过却被拒绝了。

　　对比尔贡来说，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仿佛还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当年救火的时候，并没有谁想过索要什么报酬”，他说，“我心里唯一惦记的是，我的两个宝贝女儿还在家里熟睡着。”

　　当年建造仓促如今裂痕密布

　　石棺加固一拖再拖

　　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发生20年后，本月24日，当时核电站的值班人员为他们在事故中死去的同事举行了纪念活动。数十名工程师和消防队员身穿他们最好的衣服出席了在基辅公墓举行的纪念活动，他们的衣服上挂着一排排的奖章。

　　发生在1986年的一系列爆炸摧毁了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的四号反应堆，数百名工作人员和消防人员在没有身穿防护服的情况下投入了救火工作。核电站发生爆炸后，四号反应堆被用水泥浇筑的“石棺”封闭了起来，由于建造时仓促，20年后的今天，“石棺”已是裂痕密布，并开始又发生核泄漏。而一旦发生“石棺”坍塌的情况，灾难性后果不难想象。

　　乌克兰官员称，他们准备启动一项新的工程，给“石棺”穿上“外衣”，确保这一地区的安全。不过，英国媒体23日报道说，由于乌克兰政府和工程投标方出现矛盾，被称为“方舟”的新工程何时上马现在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