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帝汶骚乱的背后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6月09日10:09 世界知识杂志

　　李辉

　　鉴于东帝汶局势恶化并造成人员伤亡，中国政府于5月29日派两架包机前往东帝汶撤侨。之前一天，联合国也已开始撤离所有非必要人员。一时间，东帝汶这个远离中国的弹丸小国引起了国人的高度关注。

　　建国经历艰难坎坷

　　东帝汶位于东南亚努沙登加拉群岛最东端的帝汶岛，西与印尼西帝汶相接，南隔帝汶海与澳大利亚相望。面积1.48 万平方公里，人口约92万。

　　东帝汶是个很年轻的国家。2002年5月20日，东帝汶民主共和国才正式成立。16世纪初，葡萄牙殖民者入侵帝汶岛。1613年，荷兰势力侵入。1859年，葡、荷签订条约，重新瓜分帝汶岛，因此西帝汶后来成了印尼的一部分。 1942年日本在占领南洋诸岛时也占领了东帝汶。二战后葡萄牙恢复对东帝汶的殖民统治，1951年将东帝汶改为葡海外省。1975年葡政府允许东帝汶举行公民投票，实行民族自决。主张独立的东帝汶独立革命阵线(简称革阵)、主张同葡萄牙维持关系的民主联盟(简称民盟)以及主张同印尼合并的帝汶人民民主协会(简称民协)三方因政见不同引发内战。革阵于 1975年11月28日单方面宣布东帝汶独立，成立东帝汶民主共和国。同年12月，印尼出兵东帝汶，随后宣布其为印尼第27个省，但并未得到国际社会承认。

　　1999年1月，印尼总统哈比比在内外压力下同意东帝汶进行全民公决，选择自治或脱离印尼。8月30日，联合国驻东帝汶特派团主持东帝汶全民公决。东帝汶45万登记选民中，约44万人参加了投票，其中78.5％赞成独立。哈比比总统当日表示接受投票结果。但投票后东帝汶亲印尼派与独立派发生大规模流血冲突，东帝汶局势恶化，联合国特派团被迫撤出，约20多万难民逃至西帝汶。

　　1999年9月，哈比比总统同意多国部队进驻东帝汶。在联合国安理会授权下，以

澳大利亚为首的约8000人组成的多国部队于9月20日正式进驻东帝汶，与印尼驻军进行权力移交。10月，印尼人民协商会议正式批准东帝汶脱离印尼。同月，安理会决定成立联合国东帝汶过渡行政当局(简称联东当局)，全面接管东帝汶内外事务。2002年4月，东帝汶举行总统选举，独立运动领袖夏纳纳·古斯芒当选总统。2002年5月20日，东帝汶民主共和国正式成立。

　　遣散士兵引发骚乱

　　独立后的东帝汶国防军约有1400人。今年3月，600名军人因抗议服役条件恶劣被政府遣散。这些士兵4月底开始在首都帝力发动骚乱。5月23日，东帝汶国防军总部附近一辆军车遭到伏击，东帝汶国防军与伏击者交火，造成九死二伤，骚乱逐步升级。

　　东帝汶政府向国际社会求救，希望有关国家派出维和部队。5月25日，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决定向东帝汶派出特使。澳大利亚、葡萄牙、新西兰和马来西亚也开始派维和部队协助东帝汶恢复社会秩序。但当日东帝汶军警间又爆发冲突，国民军以警察支持反叛者为由包围东帝汶警察总部，并向交出武器的警察开枪射击，造成九人死亡，27人受伤。部分暴民及流氓团伙趁机到街上烧杀抢掠，局势进一步恶化。东帝汶遭遇了2002年5月宣布独立以来最严峻的国内形势，一度陷入内战的边缘。

　　骚乱升级后，东帝汶外长、曾获诺贝尔和平奖的拉莫斯·奥尔塔随即与叛军展开谈判。5月29至30日，总统古斯芒与总理阿尔卡蒂里领导的内阁举行了紧急会谈。其间数百名群众到总统府前示威，要求阿尔卡蒂里辞职，将政府管理权移交给古斯芒。30日，古斯芒表示东帝汶陷入“严重危机”，并宣布实行持续30天的紧急状态。国防部长罗克·罗德里格斯和内政部长罗热里奥·洛巴托也被解除了职务。

　　从5月23日至30日，骚乱造成至少27人死亡，且始终未能平息。帝力不断发生掠夺事件和零星枪战，街上时常有不同派系的叛军手持弯刀游荡，总统府外的住宅和建筑物遭暴民纵火，世界粮食计划署的米仓也遭到约一百名青年强抢。总检察长蒙泰罗称，一些暴徒还从总检察院抢走了东帝汶15％的犯罪文件，包括涉嫌参与1999年大屠杀的印尼所有重要被告、甚至前印尼国防部长兼三军总司令维兰托的档案。

　　国际舆论担心，此次骚乱还可能在东帝汶造成人道主义危机。据估计，整个东帝汶目前约有五万人流离失所，救援物资很难及时送达。世界粮食计划署负责人称，中国政府今年初曾捐助东帝汶4000吨大米和500吨食用油。这些粮油已开始向难民发放，但只够支撑很短一段时间。

　　目前澳大利亚等国已向东帝汶派驻了超过2000名的维和士兵。

　　骚乱反映多重问题

　　此次东帝汶爆发骚乱，600名军人被遣散只是一个导火索。骚乱背后反映出东帝汶独立后存在的一些深层问题。

　　首先，东帝汶存在着东西部两大族群的矛盾和地域发展的不平衡。东帝汶过去几十年来一直存在着两个派别的斗争，一派支持与印尼合并，力量主要集中在西部地区。另一派支持独立，力量主要在东部。1999年全民公决时，两派发生过激烈流血冲突。东帝汶独立后不仅在政治结构上形成了以地域划分的不同利益集团，导致了地域发展的不平衡，而且其东部和西部两大族群之间长期形成的矛盾也一直难以化解。这种现象在军队中有较明显的反映。参加过反抗印尼武装斗争的东部人占据了军队领导的岗位。来自西部地区的军人认为自己受到地域歧视，待遇不如东部军人。在此情况下，这600名来自西部地区的军人才在今年3月申诉长期遭受歧视并要求加薪，并在被遣散后不断示威从而引发骚乱。东帝汶一些人士指出，东帝汶东西两大族群之间的仇恨历史很长，这次骚乱正好成为双方相互挑衅和复仇的机会。

　　第二，东帝汶民众对国内经济发展不满。东帝汶是世界最穷的国家之一。建国之初，全国更有75％的基础设施遭到毁坏。东帝汶贫困人口达41％以上，他们日均收入不足0.55美元。东帝汶全国仅有四家

医院，加上县一级的卫生中心，仅能向60％的人口提供医疗卫生服务。50％的儿童营养不良，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为12％。因为经济发展落后，失业率高，物价昂贵，人民生活贫困，东帝汶的治安状况一直较差。偷盗、抢劫事件时有发生。2002年12月帝力也曾发生过骚乱。

　　第三，总理派系与总统派系存在矛盾。东帝汶建国之初，政府内部已存在分歧的因素。总统古斯芒在印尼统治期间不断坚持武装斗争，在人民心目中威望较高。总理阿尔卡蒂里及其领导的内阁多名成员当年则是在国外流亡。双方格格不入，一直明争暗斗。此外，还有报道称，与总理同一派系的内政部长行使权力时有傲慢之嫌，与总统及多名军方将领的关系也一直不好。在这种情况下，政府

执行力大受影响，很多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此次骚乱发生后，阿尔卡蒂里坚称有人企图通过政变推翻他和他领导的政府。东帝汶紧急内阁会议5月30日结束后，古斯芒除宣布实行持续30天的紧急状态外，还宣布掌控武装部队最高指挥权，独自负责国家安全事务。东帝汶外长拉莫斯·奥尔塔也承认政府在防止这次骚乱中“可悲地失败了”，并把失败归咎于总理阿尔卡蒂里。阿尔卡蒂里则表示不会辞职，并拒绝为危机负责。

　　古斯芒在向示威群众演讲时要求各方停止骚乱，并保证化解东西部分歧，建设团结的国家。在国际维和部队的协助下，东帝汶的骚乱局面有望得到控制。但此次骚乱不仅使东帝汶的国际形象大大受损，也为东帝汶原定2007年5月举行的大选增添了不少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