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刑事法院———正义的网络

　　编者按 6月17日，是国际刑事法院检察长路易斯·莫雷诺·奥坎波先生（Ｌｕｉｓ Ｍｏｒｅｎｏ－Ｏｃａｍｐｏ）宣誓就职3周年的日子。在这一天即将到来之际，他特撰文介绍几年来这个新生机构所取得的进展。检察长先生还专门让秘书将此文发给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教授刘仁文，希望他能将此文推荐给中国的读者，以便中国对国际刑事法院的工作有更多的了解。检察长先生在附信中说，从长远来看，国际刑事法院需要中国，中国也需要国际刑事法院，因此加强沟通对彼此来说都是有益的。刘教授去年曾在国际刑事法院检察长

办公室工作过几个月，深感检察长先生对中国的友好。他将这篇文章翻译过来，以飨国内读者。

　　6名儿童走在民主刚果依图瑞地区的一条路上，他们正准备去上学。这时，一辆挤满民兵的吉普车飞快地开到他们的身前。一些手持ＡＫ－47的民兵强令这些受到了惊吓的儿童上车，并把他们带到军事训练营，强迫他们学习使用机枪。3个星期后，这群儿童来到战场，开始了屠杀或者被屠杀的命运。

　　托马斯·卢邦咖，作为刚果最危险的民兵组织之一的领导人，被指控策划了类似于上述情形的犯罪。今年3月，国际刑事法院的法官签发了逮捕令，控告他征募并且在激烈的战事中使用15岁以下的儿童。几天后，卢邦咖就被从刚果移交到了位于海牙的看守所。

　　卢邦咖的移交表明了一个以全球合作为基础的永久性国际刑事法院的承诺。纽伦堡审判和东京审判，以及后来的前南特别刑事法庭和卢旺达特别刑事法庭，为此铺设了道路，并验证了独立于国内机构之外的刑事司法体制的生命力。但是，这些审判和法庭均被限制在某一特定的领域，而现在的国际刑事法院则是面向全球的一个刑事司法机构，它要在没有一个世界意义上的国家的情况下展开工作。

　　《罗马规约》创设了国际刑事法院，并且产生了一项卓越的革新：一张国际性的正义网络。

　　这张网络由100个国家、国际组织、非政府组织以及其他合作者组成，他们共同致力于结束对种族灭绝罪、反人道罪和战争罪不受处罚的状况。在防止和惩罚上述罪行时，缔约国主要应依赖国内刑事司法体制，但在国际刑事法院决定接手某一案件时，缔约国负有合作的义务。国际刑事法院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才介入——它只有在缔约国不能或未能真正采取行动时才能干预。

　　在这个不断发展的合作网络的支持下，国际刑事法院正在对世界上最严重冲突中的3个“情势”进行调查。在这些情势中，数以千计的人被杀害和强奸，数百万的民众流离失所。刚果一案是《罗马规约》体系潜能的早期体现，而我们正处理的其他两个案件，即乌干达案和达富尔案，又显现出了新的挑战。

　　刚果主动把其案件提交给国际刑事法院，这表明了其承诺与法院进行合作的诚意。而移交卢邦咖则是法院、刚果政府、国际组织以及国际刑事法院成员国之间互相配合的直接结果。

　　与刚果的情况相似，乌干达政府也要求国际刑事法院予以介入。在他们的合作下，我们的机构在仅仅9个月的时间内就调查了数千起犯罪。

　　我们期望，我们所收集的证据可以证实约瑟夫·柯尼和“圣灵抵抗军”其他4名高级指挥官对乌干达北部人民进行了令人发指的攻击。在长达20年的岁月中，“圣灵抵抗军”从家庭和学校里绑架儿童，强迫男孩和女孩去杀人，并强令女孩充当性奴隶，以此来维系自己的实力。

　　国际刑事法院的法官于2005年7月签发的对“圣灵抵抗军”领导人员的逮捕令，已经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苏丹作为一个非成员国，尽管在过去曾经收留过“圣灵抵抗军”，但它已经自愿同意执行逮捕令。正是因为不断增强的国际和地区压力，“圣灵抵抗军”的指挥官已经被迫逃离他们的安全避风港。“圣灵抵抗军”对乌干达北部的进攻因此也已经明显减弱。

　　但“圣灵抵抗军”现正位于刚果的北部，对那个地区的人民造成了威胁。最近，柯尼又试图达成一项政治协议。过去，他曾使用过谈判的手段来拖延时间重组部队。为了在当地实现正义以及重新恢复安全，正义的网络必须逮捕“圣灵抵抗军”的这些指挥官。

　　我们的第三项调查（达富尔案）是国际专家、非政府组织和众多国家积极帮助的直接结果。在独立的调查委员会向联合国提交报告之后，包括中国在内的安理会通过了一项决议，将达富尔的情势移交给了国际刑事法院。

　　目前，我们正在调查达富尔一案，但没有前往当地。因为现在不可能保护证人，所以我们的调查只是在大约12个国家内汇总有关的陈述。合作将决定调查的速度——我们的支持者越多，我们的行动就越快。正义将会由苏丹或者由国际刑事法院来实现。不管怎样，在达富尔所犯的罪行都将受到惩罚。

　　《罗马规约》的全球影响正日益显著。一些国家的军队正在调整他们的做法。哥伦比亚的准军事部队已经将国际刑事法院的存在当做是解散军队的一个原因。荷兰的检察官以国际刑事法院为推动力，已起诉一名资助利比亚武装冲突的荷兰商人。国际刑警组织已发布了我们对柯尼和“圣灵抵抗军”高级领导人的通缉令。与卢邦咖相似的罪犯开始担心类似的命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他们知道卢邦咖的被捕仅仅是开始，而远非结束。

　　3年前，18位法官和我从五大洲汇聚而来，在海牙共同组成了一个新生的法院。今天，正如我们所看到的，《罗马规约》体系已经运转开来。它的前途毋庸置疑，因为国际正义需要它。

　　国际刑事法院检察长路易斯·莫雷诺·奥坎波／文

　　刘仁文王祎／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