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达姆大限将至？

　　6月19日，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在巴格达出庭。当天，伊拉克检察人员在杜贾尔村案庭审的最后陈述中要求法官判处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死刑。检察人员同时要求对萨达姆的同母异父兄弟、伊前情报部门负责人巴尔赞和前副总统拉马丹也判处死刑。主审法官拉赫曼最后宣布，法庭将休庭至7月10日。届时，法庭将听取辩护方的最后陈述。 新华社发

　　伊拉克审判萨达姆特别法庭检察官在6月19日的庭审中，要求判处萨达姆及其同父异母兄弟、前情报主管巴尔赞·提克里提和前副总统拉马丹三人死刑，罪名是对1982年镇压杜杰勒村148名什叶派村民负有直接责任，犯下预谋杀人、刑讯拷打等反人类罪行。辩方律师预定于7月10日进行结案陈述，之后由五名法官组成的审判团讨论量刑和判决结果。至此，历时近九个月的杜杰勒村屠杀案审理进入尾声。

　　 不得不慎重对待他的生死

　　2003年4月萨达姆政权被美军推翻后，美占领当局及由美扶持的伊拉克临时政府就为审判萨达姆及前政府高官预做准备。2003年12月13日萨达姆被抓获后，“审判萨达姆特别法庭”随即成立，审萨的准备工作步入实质阶段。经过近两年的准备和多次推迟后，特别法庭于2005年10月19日正式开始对萨达姆及其主要官员进行审判，被控的主要罪名多达14项，其中1982年杜杰勒村屠杀案案情较简单，取证相对容易，因而被法庭选为审理的突破口。如果萨达姆在杜杰勒村案的指控中被证明有罪，那么仅凭此一案就可以被判处死刑。

　　死亡之剑已然高悬，萨达姆还面临十几项罪行的指控。鉴于他在伊拉克的影响，美国和伊拉克当局不得不慎重对待他的生死。特别法庭是否会立即公布对杜杰勒案的判决，或者公布死刑判决后何时执行，都存在悬念。

　　 对审萨的不同反应

　　伊拉克百姓普遍关注这一“世纪审判”。笔者注意到，每次庭审，摆在巴格达曼苏尔饭店大堂的背投电视机前总是围坐许多工作人员和住客，认真收看现场转播。

　　由于审萨的敏感性，极端的支持者和反对者都大有人在。无论是法官、辩护律师还是证人，与庭审有关的人员都面临着被暗杀的危险。法庭为此采取了许多特别措施，例如，只有主审法官公开在电视报道中露面，证人出庭则在屏风后应询，并将其声音进行技术处理，等等。但尽管采取了诸多安全措施，仍有三名辩护律师遭到暗杀，第一任主审法官阿明因被指责态度软弱而被替换。

　　 伊拉克百姓对审萨的反应主要有三类：

　　第一类是萨达姆的支持者。主要是逊尼派穆斯林，他们是萨达姆执政时期的主要受益者。他们认为特别法庭是在侵略军占领下成立的，是非法的。在萨达姆时期当过警察的逊尼派人、曼苏尔饭店保安吉布里私下对笔者说：“萨达姆是民族英雄！美国是侵略者。所谓特别法庭是美国人设的非法法庭，法官都是美国走狗。审判不可能公正。”

　　第二类是萨达姆时期的受害者。主要是什叶派穆斯林、库尔德人以及其他受害者。他们对萨达姆恨之入骨，认为萨达姆的罪行罄竹难书。现任总统、库尔德人塔拉巴尼曾公开说，“萨达姆应该为自己的罪行接受20次绞刑”。笔者认识一位什叶派的餐厅招待员，他一提起萨达姆就咬牙切齿，称萨达姆罪恶滔天，死有余辜。

　　第三类是少数中立阶层，他们认为审判由美国操纵，法官也是由美国选定并在欧洲培训的，其合法性和公正性都令人怀疑。他们不否认萨达姆有罪，但主张由伊拉克人自己独立审判。

　　在最初两次开庭审理之时，支持者和反对者均有数百人走上街头，举行示威游行，或声援萨达姆，或谴责萨达姆。但不论是哪一类的人，私下里都说审判萨达姆是美国主导的政治秀。大多数伊拉克人对美军事占领伊拉克并给伊拉克带来无尽的动荡和混乱不满。使馆雇员穆罕默德说：“美军侵占伊拉克带来的是治安恶化，人人自危。”他说：“我每天回到家中都要说‘感谢真主，我还活着’。”他告诉我：“在南方地区，逊尼派遭到什叶派的强制驱逐，而在逊尼派聚居区，什叶派居民也遭到强制移民。那些发出威胁的人说‘要么搬走，要么吃枪子’。我有的亲戚卖掉房子，举家移民到埃及，我姐姐家则移民去了叙利亚。”穆罕默德说：“伊拉克现在是缺油，缺电，物价飞涨。在萨达姆时期我们不知道石油哪儿去了，现在还是不知道石油哪儿去了。但最起码在萨达姆时期燃油保证供应，而且价格非常便宜，甚至比水还便宜。现在不仅出现油荒，而且价格奇贵。”他对现状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立即处死的可能性小

　　 萨达姆的生死，将对伊拉克的局势产生微妙影响。检察官虽然要求判处萨达姆死刑，但是逐案宣判，还是等所有指控都审理完后数罪并罚，这主要取决于伊拉克政治和安全局势的发展。

　　首先，决定萨达姆生死的关键是美国，而萨达姆的存在对美国还有利用价值。由于什叶派穆斯林在伊拉克人口中占多数，美国担心亲伊朗的什叶派坐大，因此在伊拉克政治重建进程中竭力遏制什叶派，扶持库尔德和逊尼派参政，目的是形成伊政坛主要政治力量相互制衡的局面。萨达姆的存在，对逊尼派是一种鼓舞和希望，对什叶派是一种潜在制约。

　　其次，对伊拉克当局而言，在当前局势动荡、乱象丛生、逊尼派与什叶派教派仇杀日益加剧的背景下，新政府的当务之急是实现民族和解，恢复安全与稳定。而处死萨达姆可能会进一步刺激逊尼派与什叶派和库尔德人之间的紧张关系，加深伊当前的政治危机。塔拉巴尼总统早先曾表示，即使萨达姆被判死刑，他也不会签署死亡令。

　　再次，伊拉克法律规定，不能向70岁以上人士执行死刑。萨达姆今年已68岁，再过两年就满70岁。在这两年时间内，萨达姆的命运取决于伊拉克形势的发展演变：如果持续动荡，萨达姆的生存机率将很大。法院将继续就萨达姆的其他指控进行审理，在十多项罪名的指控中，有相当多的指控取证困难，需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对萨姆的审判将成为没完没了的马拉松式审判。两年之后，即使判处萨达姆死刑，也无法执行了。6月27日，伊拉克高等刑事法院宣布，将于8月21日开庭审理萨达姆及其六名助手1987～1988年在伊拉克北部对库尔德人实行种族灭绝计划的“安法勒行动”案，这是针对萨达姆的第二桩起诉。看来，对萨达姆的审判将继续进行下去，一般的估计是萨达姆将在监狱中了却残生。当然，如果伊乱局在两年内得到有效控制并趋于平静，萨达姆命运将凶多吉少。

　　（谭邦林）

　　来源：《世界知识》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