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国家为何对俄罗斯让步？

　　王鸿刚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

　　不管怎样，未来一段时期，由于俄罗斯国力的复兴，其外交将不可避免地展现出越来越强的进取性特征；而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基础和范式，也将因为俄的崛起、俄外交战略的转型以及国际能源格局的调整而发生根本性变化。

　　15日，八国集团首脑峰会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召开。与半年来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民主倒退”以及“能源讹诈”的批评相比，此次峰会上双方关系明显趋于缓和。在峰会前夕和峰会期间，西方各国均不同程度地释放出和解的信号。西方国家这么做，除了为避免各国领导人在圣彼得堡做客时感到尴尬，是否还具有深层原因？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布什与普京峰会前的会晤。在两位总统的交谈中，布什并未高调提及俄罗斯的“民主倒退”和帝国外交等刺激俄罗斯的话语，而是突出强调目前美俄关系良好。布什还同普京联合发起了《反核恐怖全球倡议》，突出两国合作的必要性和可能性。此前，美国在与俄罗斯分歧最大的伊朗核问题上也展现柔性姿态，声称要通过与俄罗斯签署民用核合作协议，换取俄罗斯的立场向美国方面靠拢。同时，欧洲的主流报纸也纷纷在峰会前夕刊登文章，呼吁欧洲各国摒弃“恐俄”和“厌俄”情绪，真诚地与俄罗斯发展能源合作。可以说，以西方国家的立场软化和政策让步为标志，俄与西方国家关系出现明显的缓和迹象。其深层原因大概可归纳为三点：

　　第一，俄罗斯经济实力增强、内部关系逐步理顺，提升了俄的外交自信和主动权。目前，俄是当今经济基础最为稳固和前景被广泛看好的新兴国家，不仅还清了95％的外债，而且还拥有高达2300亿美元的外汇和黄金储备。去年俄GDP增长达6.4％，今年预计将达6.1％，保持了持续增长的势头。在政府执政能力方面，俄罗斯通过调整地方人事安排和惩治贪官，逐步提高政府执政效率和透明度；在安全方面，普京政府重拳出击，严厉打击恐怖分子和分裂势力，大大改善了国内安全形势；在外交方面，俄罗斯逐步从“融入西方”的外交战略转向同西方平等接触，坚决捍卫本国利益。这些措施均得到俄罗斯民众的普遍支持。据近期民调显示，多数俄罗斯民众支持政府的内外措施，部分民众甚至要求普京2008年后继续留任。稳固的经济发展、趋于稳定的社会秩序及民众的高支持率，使普京政府在与西方的外交斗争中具有强大的内部支持。

　　第二，西方国家与俄罗斯在能源方面存在“不对称依赖”关系。目前，国际能源秩序正发生根本性调整，作为重要能源出口国的俄罗斯在创建新的国际能源秩序方面作用突出，能源供应正在成为俄罗斯最为有效的外交工具之一。尤其对欧盟而言，俄罗斯是其主要能源供应国，欧盟从俄进口的天然气和石油分别占其进口总量的50％和30％；预计到2020年，欧盟3/4的天然气需求将依靠进口，其中大部分将来自俄罗斯。因此，今年初俄方公司切断对乌克兰的天然气供应，使整个欧洲感到“紧张”，多方酝酿强化与俄罗斯的能源合作。而俄近期则不断传出消息称，要着力开拓亚洲市场，减轻对欧洲国家过分集中的“市场依赖”。俄罗斯与欧洲国家之间正在形成的不对称的能源依赖关系，将使俄在与欧盟互动中掌握主动。从美国方面讲，俄虽然不是美国最主要的能源供应国，但美国全球能源政策面临的困局，只有在俄的充分合作下才能化解。

　　第三，西方国家内部存在立场分歧和利益差别，使俄有可能在西方各国之间往来穿梭、游刃有余。一方面，八国集团内的西方各国有着不同的利益关切。美国最关心伊朗核问题，欧洲国家最关心自身的能源安全和气候问题。西方各国强调的重点不同，使他们“用一个声音说话”的难度骤增。同时，西方各国对每一问题所持的立场也不尽相同。这为俄罗斯留下了充分的回旋空间。西方国家认识到，所有的重大国际问题，只有在争取俄罗斯参与和合作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解决。而要争取俄罗斯的合作，必须首先尊重俄的利益关切和外交风格。

　　当然，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让步，或许具有一定的策略性和暂时性。一些西方媒体甚至预测，八国峰会后俄与西方的关系有可能进一步恶化。但不管怎样，未来一段时期，由于俄罗斯国力的复兴，其外交将不可避免地展现出越来越强的进取性特征；而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基础和范式，也将因为俄的崛起、俄外交战略的转型以及国际能源格局的调整而发生根本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