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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惯冰峰抢险 珠峰冷酷一幕犹不堪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25日13:29 新华网

  今年5月,英国登山者戴维·夏普被困珠峰,最终因缺氧而死,其间至少有40人经过他身边……

  今年5月,英国登山者戴维·夏普对同伴说,“如果这次我不去尝试(成功登上珠穆朗玛峰),以后不会再来。”几天后,夏普被困珠穆朗玛峰山顶附近,最终因缺氧而永远留在了那里。

  此前两个月,夏普离开英国时曾安慰母亲琳达说,“那里(喜马拉雅山)到处都是登山者,你永远不会孤单。”然而,在夏普被困期间,至少有40人经过他身边,成功登顶,并平安返回山下,但没有人对夏普进行有效的救援。

  经媒体报道后,此事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争论,整个登山界为之震惊。

  第三次挑战

  现年34岁的夏普成长于英国约克郡。在诺丁汉大学攻读工程学专业期间,夏普参加了学校的登山俱乐部,对于登山的热情更加高涨。

  此后,夏普积累了多年登山经验,曾成功登上瑞士阿尔卑斯山的马特峰、欧洲的厄尔布鲁士山、非洲最高的乞力马扎罗山等。2003年和2004年,夏普也曾两次登上喜马拉雅山的“死亡地带”,但均在到达8400米左右高度时因恶劣天气和高寒缺氧等状况被迫返回。其中一次,夏普被冻伤,并失去了两个脚趾。

  在第二次攀登珠峰失败后的一年时间内,夏普致力于完成他的教育学硕士学位。他原本计划于今年9月开始自己的教育事业。开始新生活前,夏普决定第三次挑战珠峰:5月初,喜马拉雅山北麓,夏普在帐篷里对另一名登山者达维·沃森说,自己对这座山的“求爱”即将结束。“我没有那么多钱能够再次回到这里。”但事实上,夏普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回来,因为他对自己第三次攀登珠峰成功充满信心──他的装备精良,身体健康,状态良好,而且意志坚定。

  独自上路

  加德满都的萨姆酒吧是旅行者的“家”。今年3月,夏普走进萨姆酒吧。他拿着啤酒回敬曾经的队友杰米·麦吉尼斯,并与后者讨论起自己第三次冲击珠峰的计划。麦吉尼斯邀请夏普参加自己的探险队,但夏普拒绝了──他想一个人试试。这一次,他决定独自从东北坡冲顶。

  夏普加入亚洲徒步公司的珠峰国际登山队。这是一个由个人登山者和小型登山队构成的松散团体,队员大多为了更方便地获取登山许可和方便住宿而聚在一起。大部分登山者会雇佣夏尔巴人运送装备,准备食物并充当向导。但夏普只付给亚洲徒步公司约6200美元的基本费用。亚洲徒步公司负责把他带进西藏,用卡车将其带入珠峰大本营,然后用牦牛车把他的装备带到约6364米高的营地,并为夏普提供帐篷。从那时起,夏普就要依靠自己。

  “第二双靴子”

  登山者习惯选择从午夜开始冲顶,以便次日清晨在顶峰看到日出,并为下山争取更多白天的时间。14日凌晨1时过后不久,夏普抵达海拔8352米高处,感觉非常疲劳。当时天空下着雪,他在路边坐下来,看着一个个登山者从他身边经过。

  新西兰登山者拉塞尔·布赖斯与美国向导比尔·克劳斯经过夏普身边并成功登顶。下山途中,他们于上午11时20分在珠峰第三台阶附近再次遇见夏普,这里距离峰顶的垂直距离仅为148米。“要当心。”克劳斯对夏普说了唯一的一句话。

  1小时20分钟后,克劳斯回头望去,发现夏普正在向更高处移动。“那个人今天登顶实在太晚了。”克劳斯对同伴说。

  一些登山者推测,夏普可能已经成功登顶,但在从更为险峻的北坡下山时开始出现严重缺氧的情况,并因此滞留在距峰顶300米处的一个石灰岩洞中。

  14日晚,一批从珠峰顶下来的登山者纷纷返回营地,喝着美酒,相互庆祝。但他们中间并没有夏普。

  14日23时10分左右,另一些登山者则开始向峰顶发起冲击。其中,喜马拉雅体验队向导马克·伍德沃德陪同截肢残疾人马克·英格利斯等人冲顶。15日凌晨1时许,在海拔8412米高处,这一队人抵达了一个石灰岩洞。伍德沃德告诉大家,他们将看到“绿靴子”──一名10年前冻死在那里的印度登山者。然而,伍德沃德被他所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他对一个同伴说,这个洞里出现了“第二双靴子”。

  伍德沃德用头灯照向洞里面,发现在那名死去的印度人右边还坐着一个人──他的右臂抱着膝盖,没有戴氧气罩,睫毛上结着冰珠。队伍中有人对这个人喊起来,“起来,继续前进”。但他没有回答。

  “这个可怜的家伙被困住了。”伍德沃德想,此人一定处于低温昏迷状态,而且没有得到过帮助。停留了一段时间后,一队人继续准备登顶。

  英格利斯此后曾解释说,他所在的登山队发现夏普后,曾发送了无线电求救信号并打算给他吸氧。“但登山队负责人说,‘这无济于事,他已经缺氧好几个小时,事实上已经死了。’所以我们才离开他,继续登山。”英格利斯说。

  无能为力

  马克西姆·沙亚是15日第一个登上珠峰的人,但他在上山途中没有发现夏普。当天上午9时30分,沙亚和多吉在下山时抵达“绿靴子”所在的石灰岩洞时,仍阳光普照。沙亚此时看到了夏普,并通知了布赖斯。此时,夏普已经不省人事,浑身剧烈颤抖,牙齿紧咬,鼻子、脸颊和嘴唇都已经变成黑色。他没有戴帽子,也没有戴护目镜,只戴着一副薄薄的浅蓝色毛手套。

  在夏普的背包里,沙亚发现只有一个空的氧气瓶。沙亚告诉布赖斯,他判断夏普的腿已经被冻至膝盖,他的胳膊已经冻至臂肘。多吉想给夏普氧气,但夏普没有任何反应。布赖斯提醒沙亚说,他的氧气只能再坚持90分钟,而其他所有受雇的夏尔巴人都在帮助登山者下山,没有足够人手可以把一个不省人事的男人从那样的高度抬下来。

  近一个小时,沙亚就坐在距离夏普不远的石头上,在无线电设备中叫喊和恳求。营地中的登山者们聚集在无线电旁哭泣。沙亚和多吉不得不起身为夏普做最后一次祈祷,然后离去。

  一些曾路过夏普身边并最终登顶的人后来表示,当时夏普已经性命难保,如果一味对其施救,他们自己也可能身陷不测。

  生命重于登峰

  布赖斯的夏尔巴人首领珀尔巴·塔希与其他登山者于上午11时45分下山。塔希带着特殊的摄像机来到夏普身边,询问他的情况。也许由于气温升高,或者多吉给了他氧气,夏普有了一些反应。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戴维·夏普。”他说,“我是亚洲徒步公司的,我只想睡一会儿。”

  塔希给了夏普一些氧气,把他从洞中搬到太阳下面,然后离开。

  16日清晨,塔希向沃森描述了夏普的情形。沃森进入夏普的帐篷,找出朋友的护照,塔希确认他正是受困的那个人。

  随后,陪同一个韩国登山队登顶的夏尔巴人从山上传来消息:那个穿红靴子的登山者已经死亡。

  消息传开,首位征服珠穆朗玛峰的希拉里爵士异常愤慨。他说,如果他遇到同样情况,会放弃自己的登顶计划而先去救人,人们至少应该尝试营救夏普,哪怕只有一次。“生命的价值远重于登山的意义,以前,我们的登山队绝不可能对一个濒死的登山者置之不理。”他说。

  新西兰奥塔戈大学科学家兼登山运动员菲尔·安斯利也对登山队放弃救助的决定提出质疑。他说,只要那些人能及时为夏普提供瓶装氧气,完全有可能使他恢复知觉并脱离危险。

  不过,曾于1996年登上珠峰的艾伦·欣克斯却有不同意见。他曾为了救一名垂危的登山者而放弃了征服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的计划。他认为,海拔8500米左右对人类来说已属“死亡地带”,到达那个高度的人身体本身就已经受到极大损害。“你可以坐下来陪着他,两人一起等死。”欣克斯说,“但你绝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背一个人下山。”

  (新华社特稿 郭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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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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