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强迫我在录像里放声大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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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23日17:27 青年参考 | |||||||||
他们强迫我在录像里放声大哭 ——我在伊拉克当了82天人质(之二) 吉尔·卡罗尔/文 陶蹊/编译
绑架者轻轻抓住我的胳膊,一脸的关切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附近!真的不知道!”我大叫起来。 “你身上真的没有手机之类的东西吗?”阿布·拉沙盯着我的头发说,“也许在你的头发里。” 我扯下头巾,使劲儿甩头发,以表明里面没有藏什么东西。我知道,女人在一个虔诚的穆斯林男人面前这么做,是对他的严重冒犯,但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必须让他的怀疑消失。 阿布·拉沙把两只大手放在我头上,紧贴着头皮仔细梳理我的头发,寻找那个可以向美军发送信号的设备。最终,他一无所获,然后就离开了。 我瘫倒在椅子上,开始哭起来,声音很小,因为害怕被他听到。突然,阿布·拉沙又出现在我面前。他蹲下身来,轻轻抓住我的胳膊说:“请不要哭了,吉尔,我感到非常抱歉。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姐妹。” 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我停止了啜泣。那个问题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看起来,他们对我还不错,那么在乎我的情绪,这是为什么?我只是他们手中的一名外国人质,不是吗? 后来,我听说,这一天,美军攻击的地方是乌姆·库拉清真寺,距离我被绑架的地方不到两公里。 我怎敢对伊斯兰教不热心 出现在附近的美军令绑架者感到紧张,他们决定将我转移。第二天,阿布·拉沙告诉我,他要把我转移到他的“兄弟”阿布·阿里家中。起初我以为,他所说的阿布·阿里真是他的兄弟,后来才意识到,他不过是在说另一名“圣战者”。 阿布·拉沙让我摘下眼镜,用两条黑纱巾把我的头包得严严实实。我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一辆轿车。车子开动了,大约20分钟后停了下来。 我被带进一座房子里,头上的纱巾被摘了下来,突然出现的光亮让我的眼睛很不适应。我隐约看到,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阿布·拉沙笑着告诉我:“这位是乌姆·阿里,这位是阿布·阿里。”在阿拉伯语中,“乌姆”是“母亲”的意思,“阿布”是“父亲”的意思。坐在对面的“阿里母亲”和“阿里父亲”笑眯眯地看着我,就像慈祥的祖父母在看自己的孙女。我明白,他们的名字都是假的,我在场时他们才彼此这样称呼。 “你认识阿布·阿里吧?”阿布·拉沙对我说,“你从前天就应该认识他了。”我又仔细看了一下“阿里父亲”,他体态臃肿,头发花白。天!原来是他——那天绑架我时拿枪对准我的司机阿德南的那名武装分子。 从我被转移到阿布·阿里家的第一天起,他们就试图让我皈依伊斯兰教。阿布·阿里经常给我“上课”,用他认为浅显易懂的阿拉伯语讲述《古兰经》里艰涩的诗句,讲《圣经》里有多少故事其实最早是记载在《古兰经》里的,等等。看得出,他在竭力使我“领会”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之间的相似之处。我当然要竭力表现出对“课程”的兴趣,开始跟他学阿拉伯语。阿布·阿里对此感到非常高兴,他更加卖力地向我介绍伊斯兰教,并且一再告诉我“不要有压力,伊斯兰教禁止强迫别人皈依伊斯兰教”。我感到有些可笑——你们绑架了我,我随时可能被杀,怎么可能没有压力?我怎敢对伊斯兰教不热心呢? 女人参加“圣战”,只能和敌人同归于尽 在这座房子里,除了乌姆·阿里,还有另外几个女人和小孩。乌姆·阿里应该是阿布·阿里的妻子,那些小孩应该就是他们的孩子,另外几个女人的身份我就不清楚了,也不敢打听。那些小孩不过三四岁,整日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女人们似乎整天都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做好的饭菜被盛在银色的大盘子里,然后送进客厅,供那些武装人员享用。此后,盘子被送回来,里面除了被搅和得乱七八糟的米饭,几乎不剩什么菜了,甚至连鸡骨头都被人嚼过了。而女人们这时才坐下来,开始吃这些剩饭。她们花了几乎所有的时间准备饭菜,最后却只能得到残羹冷炙! 愤怒归愤怒,我也得和这些女人一起吃剩饭。尽管我曾经在饮食上得到过宾客一般的待遇,但在那些人眼中,我终究是个女人,因此只配和他们的女人一道吃他们的剩饭! 还有更令我感到震惊和愤怒的事。一天,阿布·阿里来到厨房,喜气洋洋地告诉我:“乌姆·阿里希望成为烈士,她想开着一辆汽车去发动炸弹袭击。”当然,她必须再等一段时间,阿布·阿里解释说,因为他的妻子怀有4个月的身孕,而伊斯兰教禁止杀死那么小的胎儿。 在一旁的乌姆·阿里听到丈夫的话后,脸上竟出现了幸福的红晕,就像热恋中的女人听到情人的赞美一样。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回应道:“哦,我不知道女人也可以充当‘炸弹’。”阿布·阿里又开始热心地给我上课,使我明白,男人才享有与敌人真刀真枪战斗的荣耀,女人参加“圣战”的惟一方式就是和敌人同归于尽。 我不知道,如果我说“不”,会有什么后果 在阿布·阿里家的几天里,他们对我不错,但我的神经丝毫没有放松,阿兰惨死的场景不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他们杀死了阿兰,他们是恐怖分子,我经常这样提醒自己。 一天下午,他们把我叫进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头上裹着的花格子头巾把他的大部分脸也遮住了,别人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睛。 “你在这儿快乐吗?”他问,“一些都还好吧?”听到他的声音,我意识到,他就是那个在阿布·拉沙家里审问我的翻译!原来他才是这些武装人员的头目! 不等我回答,“黑眼睛”接着说:“我们要给你录像,我们想让你的家人和你们的政府看到你的状况,这样他们就会很快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天!我也要出现在半岛电视台的画面上了——几名拿着枪的武装人员,一名人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这样的画面我再熟悉不过,而这次,画面中的人质将是我! 看到我一脸的恐惧,他们说不会强迫我,如果我不想录像就不录。我赶紧表示我愿意录像——他们是恐怖分子,我不知道如果我说了“不”,会有什么后果。 晚饭后,他们把我带进客厅,准备录像。那些武装人员扛着AK-47和火箭筒。地板上还放着一支AK,枪口正对着我。如果在录像里我“表现”得不好,这支枪就可能打断我的腿。 这时,有的武装分子拿着背景布,在客厅里找适合录像的位置。客厅里大约有10名武装人员,似乎每个人都是录像的专家,一会儿这个说“不不不,放在这里”,一会儿那个说“不行,还是放在那里好”。“黑眼睛”写了一份简短的声明,录像时由阿布·拉沙来宣读。当然,录像时我也要说话,我要说他们都是保卫他们国家的“圣战者”,他们希望阿布格莱布监狱中的女囚被释放,我还要指责驻伊美军,指责这些士兵正在杀害、逮捕“圣战者”的女人,破坏他们的家园。按照“黑眼睛”的指示,在他向我打手势时,我必须哭,以显示我现在的情况非常糟。 一切安排就绪。阿布·拉沙用花格子头巾把头和脸都包上了,另外两名要“出镜”的武装人员也是如此。录像开始了,可不知为什么,在“黑眼睛”向我打手势时,我怎么也哭不出来;在录像结束后,恐惧、委屈和压抑的情绪一下从心底涌了上来,我开始埋头大哭。阿布·拉沙在我背后同情地叹了口气,其他武装人员开始窃窃私语。但我的情绪并没有对“黑眼睛”产生什么影响,他显然对刚才的录像很不满意。“我们必须再来一次。”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他要求我在重录时大声哭,并且更多地谴责美国海军陆战队——他们似乎对海军陆战队有着深刻的仇恨。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希望他们永远不要知道),去年年底,我曾经深入海军陆战队采访了5个星期,和一些士兵的关系处得相当不错。当时,一名上尉开玩笑地对我说,如果万一哪天我被绑架了,他会带着一个排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前去营救我。因此,在重新录像的时候,我特意强调了“海军陆战队”:“‘圣战者’的政府不是伊拉克人的政府,而是由美国政府以及美国‘海军陆战队’一手扶植起来的……” 我希望海军陆战队能够注意到这一点,尤其是那些我曾经熟识的士兵,能够意识到我现在需要他们。赶紧来救我吧,兄弟们,赶紧来吧! 相关专题:青年参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