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灯有酒有咖啡，新奥尔良精神在哪里

　　8月29日拂晓，美国的新奥尔良城，庞恰特雷恩湖（LakePontchartrain）畔大堤上。自发守夜的人们静静站着，脚边烛光在微风中轻轻闪烁。一年前，卡特里娜飓风就是冲垮了这里，夺走了许多人的亲朋好友。

　　新奥尔良，这个坐落在美国南方懒洋洋的城市曾和它的别称“BigEasy”多么契合。虽然地势低洼让它常常遭遇风灾洪涝，但小灾小难和明媚的阳光、舒缓的生活节

奏、绝佳的景致风情相比，都变得不值一提。BigEasy———在这里，你“无需忧明日”。

　　卡特里娜在一年前颠覆了一切。新奥尔良城80%的地区被淹，千余人死亡。飓风来临前该市人口将近50万，飓风过后人口锐减至9.3万。光阴荏苒，转眼一年，幸存者则受亲人丧生、房屋被毁、失业、病痛等因素的困扰，很多人因此而变得消沉甚至绝望，飓风途经地区的灾情痕迹依然清晰可辨。正如第13次视察灾区的美国总统布什所说，灾后重建才刚起步，挑战仍在眼前。

　　超级飓风卡特里娜造成1900人丧生，南部多达100万人疏散，总计风灾保险理赔金就创纪录地达到600亿美元，这是飓风“安德鲁”（20世纪90年代美国南部遭受最严重的一次灾难）、纽约世贸中心的恐怖袭击和加州地震的总和；而它造成的精神创伤和无形的经济损失则更高。

　　以重灾区新奥尔良城来说，只有一半人回到被毁的家园，另外25万人或许再也不会搬回来；新奥尔良市长纳金曾预测，城市人口恢复灾前水平可能需要五年，不过这或许还算是乐观的预期。全市2/3以上的学校至今没有开课，市区11所医院中只有3所恢复正常工作，废墟清理工作还有1/3未完成，数万家庭依然居住在拖车或移动房屋中……某些部分来说，新奥尔良的生活恢复了。法国区再度传出爵士乐，霓虹灯闪着“快乐时光，日夜都是”，优雅花园地区的咖啡厅也都在营业，仿佛经过了飓风劫难之后，新奥尔良已经重新开始恢复运作。

　　选择离开的人以原本经济状况就不好的非裔和穷人为主，而这个族群的离开，势必将改写纽奥良的族裔和政治面貌。

　　正在走访卡特里娜飓风灾区的布什也承认，重建新奥尔良可能要花10年时间，“我们能重盖房子，问题是，是不是能重构其精神？我们能，我相信……十年吧，我无法预估精确的时间，但是肯定要花好几年。”

　　以“墨西哥湾机会区”为主轴的灾民回流安置计划多半集中在私有企业的开发区，不少居民被迫回到已经被风刮去一半的房子里面居住，每逢刮风下雨，要出动盆子水桶来接雨水，处境凄凉；当初导致海水倒灌淹没80%新奥尔良的堤防裂缝补好了，但是仍然无法承受再一个“卡特里娜式”的超强飓风，在美国最有可能发生天灾的榜单上，持续数十年都名列前茅的新奥尔良还是可能重演历史。

　　飓风周年祭又恰逢中期选举将近之际，重建新奥尔良不可避免沾上浓浓政治味。这几天，除了布什亲临视察，民主党议员也先后涌入新奥尔良，其中讯息简单来说只有一个：这场风灾证明，他们的对手不适合领导这个国家。

　　不管公不公平，布什都因卡特里娜遭到“惩罚”。美国人无法忘记，当去年飓风吹得最厉害、灾民爬上屋顶逃避洪水，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时候，布什政府反应迟钝，无动于衷，迟迟不伸出援手。

　　那时起，布什民意支持率就一直低于40%。将美国拖入伊战泥潭是他最大麻烦，卡特里娜则给他致命一击。民调显示，63%受访者不满意他处理卡特里娜的表现，比一年前风灾刚发生的58%还高。那场天然风暴，对布什来说不啻于一场政治风暴。

　　特写

　　过了一年，他们更加坚强

　　“挨过这场灾难，就能挨过一切”

　　卡特里娜来袭前，阿尔伯特·布莱恩与数千个家庭一道在避难营里度日。当时，他说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房子，他的心里只有那些与他在一起的亲人和爱人。他们在避难营的121区呆了一个星期，被酷热、恶臭和暴力围困。

　　2005年11月，卡特里娜袭击三个月后，记者再次见到阿尔伯特。

　　记者问他，回到三个月前呆的地方什么感觉？

　　阿尔伯特回答说，我知道我比经历这些之前强大。如果我能挨过这场灾难，我能挨过一切。

　　阿尔伯特与家人先搬到了圣安东尼，他们想在那安顿下来。但是即使拥有社会工作硕士学位，阿尔伯特也找不到工作。不久后，他16年的婚姻也成了飓风的受害者。

　　离婚后，阿尔伯特回到了新奥尔良，居住在该市联邦应急管理局安置的拖车里。

　　尽管生活艰难，但阿尔伯特得做他最想做的事———帮助那些吸毒者戒毒。他希望能在今秋开办自己的戒毒咨询服务所。

　　“就像从零开始，非常困难。”

　　这幅画面震动了许多电视观众：安娜抱着儿子站在新奥尔良会议中心门外，对着记者大叫：“看看他有多热！他醒不过来了。这不是关于低收入，不是关于穷人和富人，是关于人！”

　　她是一位单身母亲，担心儿子会在高温中死去。

　　幸运的是，现在她儿子又恢复了健康和快乐。一对夫妇在电视上看到她后为她提供了帮助。飓风袭击后一个月，安娜搬到了新泽西州，正好碰上儿子一周岁生日。他们搬到了政府提供的住宅里。陌生人捐赠玩具给他的儿子。

　　现在，一年过去了。安娜说她感到寂寞和孤单。两个月前，她的失业救济金被花光，当过女招待的她再也没找到工作，也买不起汽车。

　　“就像被吸起来再放到一个你一无所知的地方。”她说，“就像从零开始，非常困难。”

　　重建

　　只有诺言没有蓝图

　　在修补卡特里娜造成的损害之前，政府必须除去一些地区深达14英尺、浑浊而有毒的水。先在恢复受损的水泵后，花53天排干2500亿加仑水。随后，美国陆军工兵部队耗资3.52亿美元修复新奥尔良附近约220英里长防洪墙和升级排水设施。

　　现在，陆军工兵部队的负责人可以向居民保证，如今的防洪堤至少能提供与卡特里娜袭击前相同水平的保护。

　　在去年的洪灾发生后，今天没人能打保票，旧标准的防洪堤足以保护新奥尔良免受未来大风暴的践踏。但政府已经尽其所能修建了约355公里长的防洪堤，但防洪堤能否经受袭击还受到很多因素影响。

　　美国政府还开始重新考虑和改进系统。华盛顿拨出约57亿美元款项用于新奥尔良防洪设施的加固。不过，目前仍然没有一个完整的改进蓝图出炉。幸好，在国会承诺的财政援助下，陆军工兵部队正负责建立一个帮助新奥尔良抵抗百年难遇风暴的系统，即使该风暴比卡特里娜更强悍。这项任务将于2010年前完成。

　　目前，尚待解决的问题还有，新奥尔良及其周边地区将多大程度地进行恢复。市长雷·纳金曾支持缩小城市规模的建议。这样做不可避免地会放弃海拔较低的区域，而这些区域居住着穷困黑人。

　　令人担忧的是，美国非政府组织“企业观察”日前发布报告说，灾区重建工作进展缓慢，而建筑承包商则通过层层转包和剥削工人大发了一笔灾难财。布什政府灾后批准了总金额高达2000亿美元的多项重建合同，但重建合同中有70%没有经过完整的竞标程序，而合同在实施过程中浪费的资金达到数亿美元。